她曾是中共的全國政協委員,如今流亡美國;她曾是中國有數的富豪,如今住在華府近郊的公寓裡;她曾是中共宣傳的納稅標兵,如今卻是中共指控的逃稅大戶;她曾是中共的政治樣板,還獲派與美國第一夫人同台出席聯合國會議,如今卻是中共譴責的「分裂勢力代表」。

子女被逮捕 自己險被撞

熱比婭,英文名字是Rebiya Kadeer,一位不到六十歲的維吾爾族婦女,十一個孩子的母親,身材嬌小,常帶微笑,致力於維護本族人民的權益,獲得今年諾貝爾和平獎提名。然而她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其中之一是在新疆的三個兒子被捕下獄,一個女兒被軟禁在家。她本人則在今年初遭遇一場「打帶跑」的車禍,肇事者撞倒她後,還倒車企圖再撞一次,然後逃避無蹤。

想起家鄉的子女,熱比婭努力不使眼淚流下來,仍然聲調平穩地表達自己的理念。

寒微到巨富 政協變楚囚

熱比婭在一九四七年出生於新疆阿勒泰市,家境清寒。一九七六年,她在阿克蘇開了家洗衣店,一九八一年在烏魯木齊做服飾生意,開創了新疆第一家個體市場。從中國的改革開放到蘇聯的解體,再到中國的西部大開發,她抓住時機,蛻變為成功的企業家,一說她在鼎盛時曾排名中國富豪前五名。一九九三年,她獲選進入全國政協,九五年又代表中國出席在北京舉行的聯合國婦女大會。

然而四年後,她正準備和訪烏魯木齊的美國議員助理代表團會面時,遭到逮捕,隔年三月以「向境外組織非法提供國家情報」的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按美方的說法,她準備提供的只是一些剪報,任何人都買得到。

坐牢期間,國外很多人設法營救她,美國聯邦眾議院還曾通過決議案,要求布希總統向中共說項。

直言無隱諱 犯中共大忌

去年三月,在美國國務卿萊斯訪問北京之前,中共以「保外就醫」的名義提前釋放熱比婭,讓她流亡美國。她說,條件是「出境後絕不參與危害國家安全的任何活動」。

熱比婭告訴本報,她年年受表揚,怎麼會是個反黨叛國的人。「我從來沒有違反黨的政策,我一直老老實實的聽他們的」。她說,擔任政協委員後,她有機會到各處參訪,清楚的瞭解全盤真相,本於良知,她直言無隱的道出種種舉措之不當,希望中央及早改正。「中央要促進民族團結,穩定發展,可是這樣子怎麼團結,怎麼發展?」她舉例說,內地人到了新疆,上級安排工作,可是新疆當地人卻無法受到公平對待,當然心生不平,影響安定。

維人本性被扭曲

她說,共產黨統治下,維吾爾人的本性遭到扭曲。維人原來是很好客、很善良的,喜愛唱歌、跳舞、騎馬,與人無爭;可是今天的維人互不信任,容易緊張、害怕,社會上很多騙子,「維族婦女在城市中淪為娼妓,孩童淪為小偷」,令人痛心不已。她說,她奔走呼號的,是要求中共尊重維人的道德、文化、習俗、宗教信仰。「維人的要求不高,給他們一點愛,馬上就會安定、團結」。

不久前,中共宣稱熱比婭名下的阿克達工貿公司大規模逃漏稅,還拖欠銀行貸款,總金額逾人民幣五千萬元,於是關押或軟禁她的子女。然而直到她「保外就醫」之際,她仍然是阿克達公司的董事長,而且即使在她坐牢期間,這家公司還先後十八次獲得全國及新疆的「納稅標兵」稱號,怎麼一夕之間就成為經濟罪犯?

被控反革命 要求說話權

同樣的,在她獲得瑞典國會議員推薦角逐諾貝爾和平獎之後,北京當局強烈譴責,稱她「勾結境外的東突恐怖勢力」。其實,正如同達賴喇嘛要求的不是西藏獨立,而是自治;熱比婭主張的也不是新疆獨立,而是「落實政策,讓維吾爾真正自治」。她說,維人愛自己的家園,天經地義,中共不應該動不動就扣上「反革命」、「分裂主義」的罪名。因為「一個不愛自己民族的人,怎麼愛別人的民族?不愛自己的土地,怎麼愛別人的土地?」她說,以高壓手段對付少數民族,只會換來更大的仇恨,「共產黨拿得走自由,卻拿不走人心」。她也提醒中共:既然在別人的土地上掌握了一切資源,何妨多給別人一些自由?「總要讓我的族人有想說話就說話的權利」。

危機處處伏 暗中有人護

在華府的美國維吾爾協會辦公室裡,熱比婭說了兩個故事。第一個發生在四月間,小孫子告訴她,有四個人在附近車上對著家裡拍照及攝像。她記下車牌號碼,告知眾議員伍爾夫。後來得知,那輛車是租來的,車上三個人有中共官方背景。

第二個故事發生在一處商場,一個不認識的男性東方面孔離她愈來愈近,令她起疑。當距離只有兩、三公尺時,突然有個美國人切進來,成了安全屏障。事後得知,那個東方面孔是個韓國人,並無惡意,只是碰巧接近她。然而,這個適時切入的美國人是誰,她始終不知道,也沒有過問。

她的結論是:為了族人的權益,她願意付出各種代價;而在爭取的過程中,有很多不知名的人默默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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