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感謝陳水扁總統遲遲不肯辭職。他拖著,就逼台灣社會認真想──我們願意付多少努力多少代價,換取台灣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罷免機制……


1877年,發明家愛迪生在實驗室中,想懂了如何將聲音錄存起來,再播放出來的方法。在助手面前他著手將想法落實。他做了一架手搖的「說話機器」,一邊搖一邊對著機器大喊:「瑪莉有一隻小羊!」然後他把錄音頭換成原始的唱針,讓針尖在蓋滿金屬薄片轉盤上劃過,突然之間,一個模糊的聲音出現,說:「瑪莉有一隻小羊!」


愛迪生說,那是他一生中最恐怖的時刻,聽到自己的聲音從機器裡復活。不過他怕的,倒不是自己的聲音,而是長久的發明生涯中,很少有第一次試驗就成功的。他說:「我總是害怕第一次就成功的東西。」


歷史上記載,跨越大西洋的海底纜線,在1858年鋪設成功。那年的8月16日,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發了一封99個字的電報給美國總統布坎南,說:「對於能夠完成這樁偉大的國際工程,真誠致賀……」英國的《泰晤士報》更是用誇張的口氣說:「這是從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以來,對於擴張人類活動領域最大的貢獻。」還說:「從1775年分開的英國人和美國人,終於又可以變回一家人了。」


海底電纜是很了不起。那個時代,最快的汽船都要花至少9天才有辦法橫渡大西洋,而載運郵件的船,很多還是依靠風帆為主要動力,平均差不多一個月才能來回英美,海底電纜讓英美之間的距離降低到只需幾分鐘了!


不過歷史書上往往沒提的是,維多利亞女王的電報,並沒有在幾分鐘內就傳到大西洋彼岸,而是在間間斷斷的微弱訊號傳輸中,花了16個小時,才終於把99個字傳完。而且,到了當年9月,大西洋兩岸的電報服務就暫停了。


鋪海底電纜,在1858年之前,就已經失敗過兩次了,1858年後,還要再經過許多波折,才真正成功。為什麼這麼困難,挫敗這麼多,還是克服了?因為海底電纜真的很重要,有足夠的動機讓人前仆後繼去努力。


這或許也就是愛迪生恐懼的根本道理吧!一次就成功的發明,往往我們就不會認真去想──這是對的東西,是我們真正需要的嗎?延宕的過程讓我們有機會反覆想,我們到底願意花多大的代價去追求這樣東西呢?於是我們不只有了新發明,還想清楚了這新鮮事物究竟意義何在。


從這個角度看,還真要感謝陳水扁總統遲遲不肯辭職。他拖著,就逼台灣社會認真想──我們願意付多少努力多少代價,換取台灣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罷免機制,如果罷免對台灣,跟海底電纜同等重要,那麼我們可以期待有再次再三的嘗試會持續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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