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國前副總統高爾入鏡演出的《不願面對的真相》紀錄片,不只在全球廣受好評,重要的是,藉由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影像,高爾不再是憂天杞人,如何遏止暖化已是你我必須當下屢及之務。
當然,美國還是這個意識真相的行動覺醒震央。單單一國,美國便消耗了全世界能源總量的百分之二十六,謂之奢華國度毫不為過。從而,高爾形象的突出與廣泛引起共鳴,不啻首先揮劍指向了小布希刻意麻痺民心的繁榮美國夢神話。
台版的「不願面對的真相」似有異曲同工之妙。日前,前總統李登輝做出放空統獨與朝「中間偏左」調整的破立宣示。對此,外界縱有批評、懷疑、算計,但這位高齡老叟終究還是抖出了台灣必須面對的真相,那就是現階段的台灣國困民窮,統獨快樂丸雖然可以讓鐵桿支持者亢奮,但這卻無助於遏止國內投資的失血、中間階級的萎縮,以及升斗小民的就業惶恐。
如果說瘦到不像話的紙片人是病態,那麼「中間偏左」的再分配政治綱領,無疑是坦蕩面對台灣紙片化真相的適當語言。
只可惜,李登輝拋出這個並不新,但卻與國際接軌的「中間偏左」政治現代化論述並未獲得正視。痛下重手的綠營批評者認為李登輝的棄獨是自掘墳墓、親痛仇快;至於藍營則是坐觀窩裡反而竊喜不已,就連某些媒體對這個議題的民調也是繞著李登輝所稱的「假問題」打轉。可見多數的回應與討論仍是在用舊腦袋來面對李登輝的新語言。以這個關鍵時間點來看,李登輝在當下遙遙領先台灣氛圍是所有人必須被迫面對的真相。
在政治上,忽略往往比攻擊更有殺傷力。若是攻擊,必有你來我往的對打,招式與罩門遲早有被摸清楚的一天;反之,忽略就跟暗殺一樣,讓你無聲無息消失,所說的話不成議題。「中間偏左」的被忽略除了與台灣政治論述尚在前啟蒙階段有關之外,另一個更根本的利害考量則是:如果「中間偏左」成為一個可以被接納的政治座標,那麼「中間偏左」也勢必會是一面政治照妖鏡。因為這將讓長期同檯打統獨乒乓的藍綠通通現出右翼原形,所謂統獨只是娛(愚)民的皇室遊戲,藍綠城堡白丁止步。
台灣雖有民主之名卻無民主底蘊,認同政治大殺四方的結果導致了政治日益部落化,統獨認同標籤讓想掙脫的人被五花大綁,有癮頭的人則被徵召為護(建)國兵卒。從而,這種入魅之境既壓抑了社會利益分化的現實,更遍尋不著具有理性審議能力、明辨自己權利義務的公民主體。是以,左與右的座標提出不啻台灣政治的除魅,所謂「正常國家」倘若可欲,應做如是解。
其實,代表工農階級利益與環保訴求的「中間偏左」不只是戳破了現階段的台灣體制謊言,這個理念的普世性同樣也能作為規範中國,或是兩岸互動的進步標準。例如中國極力營造的「和諧社會」宣傳也無法回應「中間偏左」政綱對於其內部貧富日益懸殊的質疑。於我,台灣對中國提出的進口救濟、反傾銷措施,也應該被積極詮釋成:廉價中國貨品之所以備受爭議,肇因於其惡劣的勞動與環保標準,盼能取法乎上,公平貿易。
有人質疑,縱使「中間偏左」是可欲的政治改造目標,但李登輝或台聯能否使命必達?對此,我的回答是:這根本不重要。就像人們意識到暖化危機後,難道就真把生存希望孤注一擲於高爾的摩頂放踵?
http://news.chinatimes.com/2007Cti/2007Cti-News/2007Cti-News-Content/0,4521,110514+112007020700303,00.html
中國時報 2007.02.07 等待溫和左派 中時小社論
李登輝率領台聯向左轉,很多人等著看笑話。但坦白說,不論台聯轉型成不成功,台灣確實需要中間偏左力量。在朝野一片向右看齊聲中,偏左力量實在缺席太久了,台灣民眾應該要有更多選擇才對。
歷經白色恐怖與戒嚴體制打壓,台灣左翼力量始終無法成熟壯大。工黨、勞動黨、社民黨全都曇花一現,連在野時期帶有中間偏左色彩的民進黨,執政後也都變了調,跟國民黨同樣站在資本家這一邊,使得中下弱勢階層更加沒有依靠。
在台聯深綠路線走到瓶頸之後,李登輝看出了這塊空白的重要性,企圖帶領台聯轉型。但問題是,除了賴幸媛、尹伶瑛等極少數人具有弱勢關懷,大多數台聯人物不但看不出來具有中間偏左色彩,反而長期與資本家為伍、對弱勢團體充滿偏見,這樣的政黨體質想要從右向左轉,真是有夠辛苦。
老實說,除非台聯換另一批具有社會民主思維的人當家,否則如果只是換個黨名、改個黨綱,就以為能夠吸納中下階級、弱勢團體支持,那也未免把「中間偏左」這四個字想得太簡單了。
無論如何,統獨熱潮、族群動員總有消退的一天,台灣不但存在社會民主力量的發展空間,也需要更多有志之士填補中間偏左這塊重要空白。李登輝已經看到了這個關鍵問題(儘管他的轉變實在太過突兀),就看民進黨、國民黨如何因應挑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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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eb 07 Wed 2007 10:36
中國時報 2007.02.07 觀念平台:不願面對的真相 吳挺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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