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高市長暨市議員選舉雖已告結束,不論誰上誰下,誰是眾望所歸,誰又是馬失前蹄跌破了眼鏡,但最後終究是以成敗做定論。只是在這一場選舉中,卻有一種現象與三個候選人,卻是不容輕忽與遺忘的。

在這一次的市議員選舉中,有三位候選人他們三人票數的相加總和雖然僅僅獲得了3410+1971+1918=7299而已,較之於在中山大同區以11344票最低門檻當選的是市議員,雖仍有一大段的差距。

但是在這一次的競選中,潘翰聲、張宏林、張聿文這三位代表綠黨身份參選北市市議員的年輕人(其中張聿文仍為無黨籍),則是以他們長期關注並愛護台灣這一塊土地的單純想法,從外在環境保護的主張轉置成對於乾淨政治選風的堅持,到內部的文化認同與環境認同的生命訴求,硬是造成了許多大小不同的迴響,從選民的支持、部落格的串聯,到媒體的關注。

說實在,以這三位候選人對於如何從事一場乾淨且環保的競選活動,如何找回選賢舉能的理性選舉,所投注的能量以及所產生的結果或許仍嫌微小,但是其所堅持與激發出的潛在動能與後續的影響,卻是不容輕忽。

不是不見選民的認同,只嘆「投票就像買樂透」

這三位綠黨的年輕人在決定投身市議員選舉後,在不願意亦無法沿襲傳統競選作戰,大灑金錢綁樁選舉的作法,因此他們用自己年輕的聲音站在音樂廣場訴求理念,用他們的青春的體力騎著單車做選舉掃街,用最簡單的方式做最直接的公開政見演說,以這種看似單調的方式做複雜的競選宣傳,卻在這一片黑潮翻滾的惡質競選文化花招中,突顯出一種令人感到值得期待與興奮的清新希望。

只是,既然大家都已厭惡於長期藍綠惡鬥的惡質選舉文化,總期待能有些不一樣的優質對象可供選擇時,為何選舉的結果卻依然是如此「一成不變」到令人不解。

是台灣人民已經在長期的對立選舉文化中,習慣必須去找尋一位,是被自己萬分厭惡的對手去支持;還是台灣人民已經在年年有選舉的漫長過程中,學會了「西瓜畏大邊」的投機政治行為呢?

是否,投票就像買樂透一般,雖然明知這是個機率的問題,但是每一個人卻是無法認清事實,只想找到絕對的中獎明牌。

因此,在選舉的過程中,在與民眾接觸的過程中,這三位年輕人表示,的確感受到了民眾的在當下的認同與支持,但是到了最後投票的那一剎那間,由於期待自己的這一票,是跟當選者在一起的時候,無形中在心中已然產生了對於弱勢候選人的棄保效應,因而產生了弱者越弱的選情現象。

所以,宋楚瑜的選情結果是如此;而這三位年輕人的選舉結果又何嘗不是如此。

社會運動的能量,為何無法發揮?

在台灣,選舉這一碼子事,每每必須動之以難以計數的金錢、必須訴之以絕對的悲情、甚或是要靠運作政治天王牌、大打政黨組織文宣戰才能在最後出奇制勝,不僅勞民傷財,更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將人民推往藍綠對立的死胡同裡。

對於這樣惡質的選舉文化,雖然你我心知肚明,雖然大家都說深悟痛覺,但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這些敢於玩弄的政治人物操弄成功。

這到底是人灣人民太過於情緒與缺乏理性呢?還是這根本就是一種無從避免的台灣政治選舉方式與強制文化?

對於這次綠黨三位市議員候選人的全軍覆沒,在網路中有人發表觀點認為:『這跟社會運動累積的能量,沒有變成一個政治力量,進而打造一個「政體」有關。』

因此,對照於政黨組織以及社運團體的運作,到底是政黨組織的社會資源效能要絕對強於社運團體呢?還是社運團體的社會認同優勢會高過於政黨組織?

又如果說,這一次的選舉結果,便是一種最真實且現實的答案的話!

是不是卻也突顯出,台灣人民在對於民主政治價值的認同,與相較於民間社會動能的蓄積與可用性上,已然造成了某種自然偏移,且無可激盪與提升的弱化現象呢?

http://forums.chinatimes.com/report/people/951222/02.htm



專訪綠黨潘翰聲、張聿文、張宏林
【專訪\中時電子報總編輯郭至楨 撰文整理\中時電子報張毅民 】

  中時電子報總編輯郭至楨問(以下簡稱問):今天非常高興邀請到這次兩位代表綠黨、一位無黨籍參加台北市議員選舉的候選人。分別是潘翰聲先生、張聿文先生、以及張宏林先生。是否請您們談談自己參選的想法。

潘翰聲:我的小孩在十一月出世,我希望給自己小孩一個美好的未來,我希望我們不要生活在一個號稱有三萬美元的收入、但是生活周遭像是垃圾一樣的地方。因此我出來參選,當然選舉結果並不如意,很多人說「這美好的一仗已經打完」,但是我要說,其實我這一仗才正要開始!這是一場地球保衛戰。選舉前後要做的事情應該是一樣的,這就是我們綠黨參選人抱持的理念,當然如果我們選贏了,我們可以有更大的力量做事情,但是如今沒有選上,我們一樣在繼續做原先在做的事情。

張聿文:我長期關注北投纜車的事情,六年前我們就開始由遊說反對北投纜車的工作,六年前許多人說我們杯水車薪、螳臂擋車,我們看到市議員都不敢反對李登輝、黃大洲、陳水扁、馬英九等市長的纜車政策。我們因此知道民意代表是不可靠的,因此我們在做社會運動的時候,寧願流血流汗、甚至違反集會遊行法,來衝撞這個議題。為的是讓市長與民意代表等有權力的人關注一下、轉換一下對這個政策的態度。因此綠黨找我合作的時候,我考慮一個月後就決定接受了。

環境認同、文化認同不會轉化成為選票。很多人把選舉當成買樂透,他投票看時是看這個人會不會當選,而不是候選人抱持什麼政見與理念。甚至太多的人認為自己只有在投票的時候做國家的主人,但是投完票之後卻不這樣看待自己。

張宏林:我長年投身荒野保護協會的秘書長,感受到前兩位的感受,許多次公聽會的時候,明明專家學者一面倒地反對,但是主席卻裁定通過,我們要舉手表達意見的時候,被他們當成擾亂秩序的人。我們眼睜睜看到這些離譜、浪費人民血汗錢的法案通過。站在非營利組織的角色來說,我們有倡議的角色,站在前方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常說,參政不是我們的目的,是手段的目的之一。

文化認同能否轉換有待觀察。台灣的選舉文化有許多怪異的情況,有太多選民支持自己候選人的強度,要看在自己有多麼痛恨對方候選人而定。投票選舉竟然要建立在恨上面,是用恨為基礎的選舉方式,因此,對我們來說,講的任何的環境議題,或是正面的方法來論述,找不到一個邪惡的對象來醜化。

很多人說:你真的很好,可是我要去救那個次好的人。這個說法對嗎?

  問:台灣的選民面對選舉的時候,真的是在買樂透嗎?什麼人買樂透的時候是穩贏的嗎?這個心態正確嗎?你們跟選民接觸之後,怎麼看這些事情?

潘翰聲:其實投票行為應該要有:知名度、好感、支持度、動員,最後票才會開的高。我們這次在知名度、好感這方面沒有問題,但是支持度要看見聲勢,台灣的選民很會算計,這是受到政治人物的影響,選民會希望自己的這一票做出極大的效用。因此,當我們知名度更高的時候,我們在更大的支持度方面還需要努力。

有選民主動積極與我們接觸,表示即便他已經原本已經有屬意的候選人,後來看到我們的文宣、見到我們騎腳踏車,願意改變決定,投給我們。但是因為時間太短了,所以只能他自己改變投這一票,沒有辦法影響別人。因此我們可能需要更多的準備時間,讓聲勢造出來,讓自己知名度高的時候,有更多的選民支持度。

另外,可能就是大環境結構的問題,八年前投票率有八成,四年前有七成,這次只有百分之六十四點五,也就是說,八年來,有二十二萬人不出來投票,可是整體的選舉人口是增加的,中間選民跑掉了,這些人如果認真關心選舉的話,可能就會投給我們。因為藍綠惡鬥的關係,造成許多人很排斥政治,聽不下去我們的理想與環境政策,我們認為這非常嚴重,台灣的民主政治走到讓人民討厭政治,所有檯面上的政治人物都應該要檢討,你們贏了這次選舉,可是我們沒有未來了。

問:高達百分之三十的選民蒸發掉了,那些人為什麼不出來呢?

張聿文:可能是選擇離開了,可是這樣就是縱容那些有問題的候選人繼續當選、繼續亂搞。支持我們的人當然很多,但是有更多人要我們低聲下氣地去求他,他才願意與我們互動,投不投我們票,還不知道喔。 環境認同、文化認同的人,有沒有多到讓我們進入議會?可能也還不夠。大多數人選擇眼不見為淨,選擇離開。

問:中間選民選擇離開,結果就是讓亂搞得政治人物繼續亂搞下去。選民真的沒有辦法投出四、五萬票,讓兩三位綠黨的人當選嗎?

張宏林:我自己是學行銷的,我也知道要有支持度一定要有知名度、好感,很多人有知名度,但是未必有好感、也未必一定當選。

不可諱言的,綠黨也應該繼續努力,準備時間也不夠長,過去綠黨的確比較像是一個社團,而不是一個政黨。我們沒有那麼多醜陋的政治利益掛鉤,可是也因為這樣,許多人認為我們不適合從事政治,有長輩告訴我們說,政治就是那些搞怪的人弄的東西,你們不夠狠、不敢出絕招,最後一天又不哭,什麼之類的。這的確是比較難的,尤其我們自己又沒有一兩千萬的錢,中選會規定四五百萬是上限。

這就是我們要問的,如果一個市議員花了一兩千萬才選的上,那選上了以後要做什麼才能把錢拿回來呢?市議員月薪才十萬出頭,難道要他們散盡家財、當義工來服務市民嗎?這不可能啊。我們也沒有看到一個市議員越做越窮啊。好像都越做越有錢。

很多人說我們騎腳踏車,但是沒有看到我們的旗子、電視、宣傳車、報紙廣告,因此,這些人是不是真的那麼冷漠?還是只是沒有看到我們、沒有認識我們的機會?這個其實有待觀察。

另外,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台灣的政治人物依附在政黨的羽翼之下,很多政治人物,我們都只選出他們的手與屁股:他們坐在議會裡面只會服從黨召集人的運作,不違背黨的決議。這就是一個大問題:他們的群眾基礎與經費都來自黨的奧援,因此在黨政的政治操作之下──省籍、統獨等,選民也被這樣操作。這比較不是我們環保團體喜歡的代議制度,好的代議應該:環保、勞工、兩性、同志等團體都有代理的人。

身心障礙的朋友跟我說,在台北很辛苦,騎樓高高低低不平,候選人都說的很好聽,可是都不執行。問題是身心障礙的人這麼多,市議會裡面為什麼沒有一個代理人? 我很多次都與環保團體說,我們都這麼認真、這麼努力的運作做事情,可是許多現實的問題要傷腦筋,組織要維持運作,人員要維生等的問題。我向他們說,雖然市議員一個月薪水只有十多萬左右,可是政府要幫他養六個國會助理,每個助理平均月薪四萬,還有其他辦公事務費、出國考察費,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個月五六十萬,四年兩千多萬,我說,為什麼我們不能爭取這些資源呢?他們說,對啊,為什麼我們要冷漠地退出這個遊戲規則,卻讓他們去拿錢、去搞怪?

這還事小,嚴重的是,他們還會藉職務之便,遂行法案監督權或預算刪減權力時來搞怪。 既然這是社會的遊戲規則,大家就只有順應,要不然大家發起不要選舉、或是選上以後無給職,看看還有誰願意花幾千萬出來選舉當義工?如果沒有,大家就知道問題在哪裡了!

問:每每到了最後關頭政治都被操作,台灣人民為什麼總是被綁架呢?

張聿文:我們的這次選舉看不到政策、沒有政見。也看不到市長當選後,誰來支持他的施政理念,只看到誰幫誰站台,這次也才會出邵曉鈴這個事情。這到底在選什麼?

從泛藍的角度,看國民黨、新黨、親民黨,這些選民講理念都沒有用。看到我們是綠色的,就以為我們是民進黨,氣的要死。可是泛藍的選民跟泛綠的選民一樣,大家好像都心肝情願地繼續受騙,甚至連他要騙你什麼都還不知道。

我們的環境讓選民沒有思考的能力。我們其實不孤獨,至少我們有三個人,有理想、敢跳進入,期盼未來有更多人願意跳進來。

問:在過程中你們創造出來的動能不能被輕忽。你們提到可能是醞釀時間不夠長。你們自己選錢的評估是如何呢?作業時間為什麼不夠?

潘翰聲:我自己並不是沒有選舉驚經驗的人,我知道這次選舉的時間不夠,可是我們也常常面臨到的問題:我們不是職業的政治人物。我們沒有辦法在大學的時候加入政黨,一步一步部署、並且經營自己與政治界的人脈,用好幾年來作專職的政治人物,用好幾年來經營選舉。

可是,我們不是專職的政治人物,我們要考慮生活層面的問題,綠黨本身運作起來,雖然成立很久,但是真正運作起來只有一年而已,這次可只有讓大家認識到有綠黨這個品牌而已。選舉一開始的時候,這次許多人以為我們是民進黨的,尤其是所謂的深藍的選區,可是到後來,就真的愈來愈少人這樣問我們了,甚至有人會主動幫我們解釋。也就是說,愈來愈多人認識「綠黨」這個品牌,知道綠色是「環境保護」,不是「權力鬥爭」。

如果四年後,如果我們成功與地區議題結合,四年後應該綠黨的人再出來選就比較容易。

問:你們與一般的政治人物不一樣。你們要經營的是自己堅持的那條道路上,是自己的理念,而不是政治。

張宏林:不是說經營、人脈不重要,傳統選舉當選的元素都是重要的,志工、廣告等都很重要。我們雖然不是專職走政治的人,但是看待政治時,我們仍然要有專業的思考與技術,只是我們有所取捨而已。

綠黨的概念,比較清楚的,是「代議」的概念,即:我們可能不連任、或是只連任一任,另外,助理的部份也可以開放讓其他政黨或社團組織來運作。

我們不解決藍綠結構的問題,可是如果我們能當選,絕對是為非營利組織力量與資源的延伸。在公聽會的時候,如果有一個我們的議員坐在那裡幫我們發聲的話,主席還敢在一面倒的時候做出那種決議嗎?

另外我們在遊行、記者會的時候,如果有議員就更具有代表性了。非營利組織有這樣的代表有什麼不好?當然如果說有比我們更好的代表時,我們也願意接受,我們就找更好的人,可是大家不要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我們都很關心流浪動物,市民普遍都也很關心,可是為什麼提流浪動物發聲時,又不見了?後來又看到流浪狗、虐待動物的問題時,大家卻就又要不斷重複被統獨問題牽絆,不斷忍受這些挫折?

這次我們每個人的平均選舉費用在三、四十萬上下,大家可能很難想像。記者說,我們的投資報酬率是最高的,這應該是安慰我們的話。說實話,我們並沒有非常的灰心,今天能在這裡繼續把我們的能量發揮出來。

問:這三位候選人用自己的方式,倡導環保的概念。張宏林先生長年致力環境保護,張聿文先生致力社區營造與改造,潘翰聲先生從專業經紀人轉便成為一位綠色投資的環保人,三位長年投身社會運動工作者,卻仍然打不過現實的選戰。張聿文先生,你做過八年的里長,里民的支持為什麼卻仍然展現不出來選票的力量呢?

張聿文:經濟的問題我們還沒有談到。我們給大多數人的感覺,是我們在阻擋經濟發展,例如北投纜車,大家以為纜車可以提升當地經濟,就因此在選票上不願意支持我們,因為認為我們為經濟發展上帶來破壞與阻礙的力量。

問:社會運動做的再久,仍然抵擋不了政治與商業的力量。

潘翰聲:聿文的狀況可能也夾雜了當地的一些特殊的情況。台灣只有一個黨,就是西瓜黨,哪邊聲勢大,選民就支持他。

環保團體、社運團體雖然有支持度,可是選區很狹窄,你不可能請「荒野」的人、或是全部我的朋友搬到某個區。因此,為了綠黨未來四年的發展,我們現在的想法是去做台北市政的監督,配合熱心部落客來作公民記者,讓有熱情的人針對自己所住的區的市政問題,由綠黨獲得協助,他們挖掘問題,我們從旁協助:開記者會、轉化資料等。

這樣,下一次我們就不用貼貼紙說:請支持綠黨,這樣努力之後,我們的努力比較能夠轉化成選票。

就我自己選區的部份,松山菸廠要變成假的巨蛋,我很不能接受這個事情。我即便這次沒有選上,仍然會繼續在這個議題上努力,我們希望這一大塊地作成社區公園。

問:透過這次選舉,許多人認識到了綠黨。可是,我們不禁要問,綠黨過去為台灣這塊土地做了哪些事情?潘翰聲先生,你也是綠黨的中執委,請您說說?

潘翰聲:我不願意全部怪罪媒體,可是媒體的確是一個問題。

綠黨做了很多事情,像是:反對檳榔工業區開發案、台中科技園區、動物權的問題等,可是,綠黨做事情不是只說綠黨自己在推動,例如:台塑股東會,我們以股東的身分告訴台塑經營階層不要煉鋼廠,我們做的時候,不會說只有綠黨在這樣做。可是,媒體在報導的時候,卻說:是一群環保團體在做事情,而不說是綠黨在做。

台灣媒體說社運環保團體的時候,會認為這些團體比較清高,可是在說政黨的時候,就認為都是黑的,即便是綠黨,也認為綠黨也是黑的。又像,現在有許多人失業,大家都跑去開計程車,市區有許多計程車為了待客都在空轉,造成嚴重的空氣污染問題。我們有針對這個事情召開記者會,許多記者也來採訪,也認為這個議題很重要,可是他們在播的時候,就不願意播我們三個候選人,他甚至說主辦單位的時候,不說是綠黨,說是環保團體在提出計程車的問題。

這次很感謝熱心的部落客協助我們,希望這是突破主流媒體的一個方法,經過這次的品牌經營之後,希望以後我們的活動,大家可以更認識綠黨,知道我們綠黨真的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綠黨真的是一個政黨組織,可是卻被大家定位為一個社運團體。

問:未來的發展,綠黨是否適合用政黨組織的方式、繼續擴大綠黨的理念與效應?又如何避免媒體刻意忽視?

張聿文:社會運動團體做運動時候,是希望社會上有權力的人重視某個議題。如果綠黨有能力統合各個社會團體的力量時,這很好,這也很有必要。以前我們在做纜車的事情,我們成了遊說團體。可是如果我們展現不出來力量、或是沒有人要理我們的時候,怎麼辦?如果有一個政黨,願意出來做這個事情,那你就不用去遊說了,因為這是他們要做的事情。

很多團體自認為中立,為的其實是要讓民意代表認為可以從你身上獲得資源與好處。因此他們不願意讓自己變成某個特定後選人的特定資源,因為這樣會阻絕了自己其他民意代表的互動關係。 如果綠黨願意做,我覺得是好事。

問:張宏林先生,您認為呢?如果綠黨政治定義為政黨組織,加以操作之後,其他的社運團體會開始迴避嗎?如何取捨?

張宏林:大家都期待第三勢力產生制衡力量,可是過去所謂的第三勢力都是從原本勢力分割出來的,這不是第三勢力,只是勢力的重整。

非營利組織的成立就有自己的期待與方向,我們認為是最穩定的力量,就好像「荒野保護協會」因為王建民打棒球打得好,就開始推動棒球運動,社會上會有另外一股提倡棒球的勢力與組織。這就是非營利組織的好處,它的清晰明確的目標,我稱為真正穩固的第三勢力,它不會因為誰當總統、市長、民意代表就有所改變,它必須與政治、政策有關,因此應該要透明,也要聰明地走下去。

綠黨如果能擔任這樣的平台,是一件好事。許多民眾的憂心其實是多慮了,例如:教師會也碰政治,因為政治沒有辦法避免,他們就在六個分區開大會,同時邀請當地區域的市議員候選人代表講話,但是,他們也給參加的候選人一張表格,表示希望該區的候選人支持他們的共識與法案,詢問參加的候選人是否願意支持。

非營利組織應該是可以調整自己,讓自己比較積極效率地接近政治,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基金會如果用有效的方法,應該可以做的很多事情。

明年單選區、立委減半,我們的議會真的會變得比較好嗎?我很懷疑。像我們沒有錢的候選人,以後怎麼出來呢?還是繼續會有這種遊戲出來:幾個有錢的少東,吃飯說大家一個人捐四千萬出來,支持十個目標立委,讓他們選上以後來幫我們通過法案,讓我們的產業未來得到資源。如果這樣,那些沒有錢插旗子的候選人怎麼出來?根本沒有機會讓人認識。這對台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綠黨如果能被大家認識、並且期待,我們就可以推出一兩位重要、不缺席的人,我們也可以比較容易調一些資料、報告書,調查事情。綠黨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我說,我們是前進派。

問:這次三位在選舉中能獲得很大的迴響,網路扮演重要的角色。這是你們特意操作的方式?還是意外被網路的人發現的呢?

張宏林:我原本就很重視網路溝通,我自己的群組原本就有一兩萬人,可是,在軟體上,我們常常被當人垃圾信件,我們也不知道自己的資訊又沒有真的可以到達對象。

我們這次也思考過網站、或是MSN的暱稱、或是網站部落客的連結,等等。另外,當然也有許多因緣際會的協助,例如我們在大安森林公園的演講被人家錄下來,然後被轉貼。網際網路的確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手段。

張聿文:我的部落格是在這次選舉才建立起來的,我在這個部份是很弱的。不過,對於這些我並不感到意外,有許多人不看電視、報紙,只看電腦,因此經營這個區塊是很重要的,尤其它不需要太高的成本。

潘翰聲:網路這個媒體很重要。就我自己來說,不是選舉的關係,我自己只看工商、經濟日報,現在很多人不看報紙,也不再看報紙了。很多人透過網路媒體尋找資訊,現在加上Web 2.0,強調的是:自主、真誠。這兩點非常重要,這在我們做部落格就很關鍵。後來貼紙的運動竄起來的時候,這一定是網友自主的,為什麼呢?那就是我們真誠,不然我們無法如此動員的。當然,那些點火的人也很重要,有名的寫手推薦我們,就很自然被網友看到。

我們會想辦法好好去經營部落格這一塊。很多人很熱情,我選舉完,現在比較有時間,我才開始去回應許多網友的意見。這些都是必須要經營的,另外,綠黨也希望辦理公民記者的活動,把網路部落格的熱情,把力量在現實社會上真的有作用。

問:現在三位如何?有何打算?

潘翰聲:這次選舉有太多的承諾,我不能因為選的不理想,我就不做了。我會繼續做下去,對於松山信義區,四年後,無論誰出來選,我都會繼續做下去。

回到現實生活上,我當初之所以離職就是因為我不希望沒有時間陪小孩,現在我當然面臨找工作的問題,我希望能夠做一檔社會責任的基金,可以叫做「綠色基金」或是「保衛地球」基金、「對抗地球暖化」的基金,這個要與許多法人、老闆談,台灣社會很進步了,很多人都支持環保的概念,認為有好的環境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可是我們的政治是最落後的,台灣一定有這個市場的,我希望可以推動這樣基金,如果有投信願意做這個基金,我願意回去做、去推這一檔基金。既要賺錢,也要做到照顧社會。

張聿文:我們提出的政見,就是我們的承諾,雖然沒有當選,我們還是可以社區的力量繼續做。我的重點就是終結黑心纜車,台北市政府對於纜車的政策到底怎麼樣要講清楚,馬市長在卸任前要講清楚。文化產業也要優先,北投那一塊有許多文化、古蹟、生態的特色,其實可以有一個居民可以參與分享的產業,市民大家共同分享公共資源,不讓利益集中在少數有錢人的手上。

張宏林:我們不像政客,不會因為沒有選上就不去做了,這也是我們可愛的地方。我自己因為學的是傳播,尤其是公共關係與廣告,非營利組織常常認為自己很好,但是得不到社會的認同,我希望可以建立一個平台,讓非營利組織與非政府組織扮演關鍵重要的力量,如何讓他們的力量、能力提升,這方面我很願意努力。

如果非營利組織擔心不要被人家影響,那你乾脆關門算了。成立非營利組織就是因為你很有信心,認為自己很有能力,很能夠影響別人。我希望可以協助非營利組織在這一個部份的能力與自信心。

http://forums.chinatimes.com/report/people/951222/01.htm



台灣政壇的唐吉訶德
獨家專訪\中時電子報總編輯郭至楨
撰文整理\中時電子報張毅民

十六世紀末、十七世紀初,西班牙文豪賽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著名的小說《唐吉訶德》,描寫一位鄉紳因為認為自己是一位中古騎士,因此全身披掛、周遊世界,四處行俠仗義的故事。故事呈現的唐吉訶德彷彿一個發了狂的人,但是,他卻也代表著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精神。台灣政壇,如今也彷彿可以看見「唐吉訶德」式的政治份子,他們沒有瘋了,也沒有幻想自己是歐洲中古騎士,但是,他們與唐吉訶德很像:一方面心裡都有個美麗的女子──地球,他們因為深愛這「女子」而要奮力保護她;另一方面,為了人間似乎已不存在了的理想與公平正義,投身惡質政治環境中奮戰,面對巨大如風車的政黨對手,不顧路人的嘲笑,他們身披簡陋盔甲,勇敢叫戰。

在政治人物操弄與惡鬥、藍綠意識形態掛帥的情況下,台灣的民主政治早已讓許多民眾失去興趣與信心,許多人選擇以冷漠不關心、甚或離開的態度面對台灣的民主政治,根本不參與。「我們認為這非常嚴重,台灣的民主政治走到讓人民討厭政治,所有檯面上的政治人物都應該要檢討,你們贏了這次選舉,可是我們沒有未來了。」這次代表綠黨參與台北市議員選舉的潘翰聲說。潘翰聲原本是專業的投資經理人,為了家庭因素與個人理想,放棄高薪與投資管理顧問公司的穩定工作,投入綠黨參與環境保護工作。在台北市北投長年為纜車議題奮戰的張聿文更對台灣近年來的惡質政治環境表示憂心,八年來蒸發消失不見的二、三十萬台北市選民「選擇離開了,可是這樣,就是縱容那些有問題的候選人繼續當選、繼續亂搞。」而從廣告公關界轉入「荒野保護協會」擔任秘書長多年的張宏林,更對政治力強悍地蔑視專業學者意見、凌駕社區居民共識之上,表示不滿:「許多次公聽會的時候,明明專家學者一面倒地反對,但是主席卻裁定通過,當我們要舉手表達意見的時候,卻竟然被他們當成擾亂秩序的人!」

就是這份對代議制度的理想與民主政治的未來、對社會正義的堅持、以及作為社會公民面對政治暴力的無力感,促使這三人成為台灣政壇二十一世紀的唐吉訶德,在今年甫落幕的台北市議員選舉中,代表綠黨出來角逐議員席位。

不過,由於綠黨知名度不高,加上綠色的訴求,讓潘翰聲、張聿文、張宏林在代表綠黨出來參選北市議員選舉時,常常面對令他們啼笑皆非的狀況。張聿文就說,拜票的時候,許多人「看到我們是綠色的,就以為我們是民進黨,他們氣的要死,說『才不拿你們民進黨的名片哩!』」也因為沒有錢,所以在選舉的過程中,潘翰聲、張聿文、張宏林常常只能騎腳踏車到處拜票,他們一方面沒有錢、也因為環保因素,他們不插旗、不買媒體版面做廣告、也不租宣傳車。他們對於政治參與的方法,讓許多人勸他們「乾脆別出來選了,政治就是那些搞怪的人弄的東西,你們既不夠狠、又不敢出絕招,最後一天也不站出來哭說:『大家如果不選我們,我們就不做環保運動了』什麼之類的話。」

面對惡質的政治風氣影響下的選舉文化,張宏林說,「台灣的選舉文化有許多怪異的情況,多選民支持自己候選人的強度,竟然要看自己有多麼痛恨對方候選人而定。投票選舉竟然要建立在恨上面,是用恨為基礎的選舉方式!可是對我們來說,環境議題應該用正面的方法來論述、來辯論,我們也無法找到什麼邪惡的對象來醜化。」幸好有網路媒體,在熱情部落客的推動與連署下,潘翰聲、張聿文、張宏林三位代表綠黨的候選人,仍在這次選舉戰爭中,搶得一席之地,並且也的確引起不小旋風,同時,更也把「綠黨是政黨,不再只是環保社團」這塊品牌打響。

選舉雖然已經落幕,但是,對這三人來說,「仗才正要開始!」潘翰聲說,「這是一場地球保衛戰。選舉前後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這就是我們綠黨參選人抱持的理念。如果我們選贏了,當然,我們可以有更大的力量做事情,但如今沒有選上,我們一樣在繼續做原先在做的事情。」張聿文、張宏林也不約而同地表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張聿文說,「我們提出的政見,就是我們的承諾,雖然沒有當選,我們還是可以社區的力量繼續做。」張宏林更表示,「我們不像政客,不會因為沒有選上就不去做了,這也是我們可愛的地方!」

這三位鄉紳、台灣政壇的唐吉訶德,雖然他們的故事讓人聽來笑中帶淚,在眾人眼中又彷彿像是不智的傻子,或發了狂的人,但是,倘若對照台灣目前檯面上的袞袞諸公、跳樑政客,他們其實既非不智、更非發狂,卻是三個有理想、也有勇氣的希望。「我們不孤獨,至少我們有三個人,有理想、敢跳進入,期盼未來有更多人願意跳進來。」張聿文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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