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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一般人對希臘和希臘文化的印象,它是西方文明的根源;不管是科學或藝術,都有相當美好的神話故事做背景,反映出當時的文明已把人類的智慧做相當程度的歸納分類,逐漸匯集成專門的知識。醫學也是如此,希臘的醫神阿斯克萊皮斯(Asclepiades)來自於淒美的神話故事;他和他的蛇杖所擁有的治療力量,到今天成為醫學的圖騰,雖然不脫醫療巫術的範疇,然而,古希臘人對於醫療的概念卻比當時世界其他民族都有更深的體認,譬如說──「神造了人的傷口,神在傷口內,只有神才能完全治癒傷口」──就如同今天結合身心靈的全人治療。

從巫到醫,古希臘的轉折是經驗學派的形成,哥斯島(Cos)上的希伯克拉底在樹蔭下教導學生如何診治病人,雖然他也尊崇醫神,然而他更認為疾病和病人是變化萬千的,必須做經驗的累積和傳承來尋求最好的對策。他本身觀察敏銳、見解獨到,像以「火攻」的方式遏止人類史上第一次著名瘟疫的蔓延;而且把醫學融入萬物的哲理,更可貴的是以病人為中心來考慮治療的方式,為後世留下〈希伯克拉底誓言〉,是為每一位醫生必經的醫德教育;代表著古希臘醫學的耀眼光芒,希伯克拉底被尊稱為「醫學之父」,和希臘醫神的蛇杖一直是現代醫學的象徵和精神根源。

蛇杖傳奇──醫神、蛇與治療

希臘在歷史上最大的成就是將散布地中海許多小島統一,大約是在公元前一千年,盲目的遊唱詩人荷馬也以史詩傳誦了這個故事;其中也提到了醫學,尤其是以外科為主的經驗醫學,把生命的中樞轉到心臟。而在隨後的500年,希臘文化的發展一方面是在表現人慾的神話暗示中有各種不同的啟發,另一方面則是哲學思考蓬勃興旺,使希臘處於輝煌燦爛的時代。就醫療而言,希臘神話中阿斯克萊皮斯就如同埃及在公元前3千500年發明金字塔的英霍提(Imhotep),都被尊為「醫神」,更有趣的是這兩個古老民族都以同樣的模式用「醫神」來治病──那就是病人到醫神的神廟去,在那裡入睡,醫生(或祭司)藉神的力量來治癒病人。

阿斯克萊皮斯原本其實也是凡人,在公元前1194至1184年帶領全家妻小參加特洛伊戰爭,也就是荷馬史詩中「木馬屠城記」一役,他們加入希臘這方。而在神話中,醫神阿斯克萊皮斯是天王宙斯(Zeus)的孫子,也是太陽神阿波羅(Apollo)與仙女柯蘿尼斯(Koronis)所生,由於仙女移情別戀,被阿波羅發現,用神箭射殺,而仙女死前體內的胎兒,也就是醫神阿斯克萊皮斯被搶救出來,交給人頭

馬身的凱龍(Chiron)在山洞中扶養。凱龍是主管草藥和急症治療的神,他教導醫神最基本的醫術。而後,醫神也學到了「起死回生」之術,並且因為打抱不平,讓一位枉死的神死而復生,觸怒了祖父宙斯,以掌心雷將他打死。醫神在臨死之前,把他的絕技傳給他兩個女兒,巴納凱(Panakeia)和海基亞(Hygeia),也就是百病無所不治和預防保健,今天所稱的萬靈丹(panacea)和衛生學(hygiene)就源自於此。就整個「醫神」的誕生和傳承上,希臘神話給後世醫學很邏輯的啟發;阿波羅神發明了「治癒」,傳給他的兒子阿斯克萊皮斯,經由學習用藥和急救才塑造出醫療的醫神。但因他濫用了醫術而導致死亡,卻也因此告訴我們,尋求萬靈丹、疾病防治和公共衛生才是永保健康之道。

阿斯克萊皮斯平日的裝扮是右手持著一條蛇纏繞著權杖,左肩披一長巾,被處死後升天成為蛇星座。從公元前一千年以來,希臘各地都有醫神阿斯克萊皮斯的神殿,渴求奇蹟的朝香客成群結隊,湧向這些神廟,期盼得到「神廟睡眠醫療」的治療。傳統的治療步驟是讓病人先沐浴洗凈並灌腸,並服用罌粟種子與毒參(hemlock)來鎮靜昏睡於大理石及金雕神像腳下;到了深夜,醫神或祭司的化身會出現於夢中給他們治病,給他們所需的藥草或動手術;而蛇扮演著醫神的助手,舔病人的傷口或病痛之處,使之痊癒;清晨起來,病患都得到一定程度之改善,或得到治療的秘方,他們獻上祭品讚頌稱謝後回家。「神廟治療」在古希臘也有些演變成經驗療法的「巡迴醫生」,他們雲遊四處,以吟唱詩歌,在公共廣場上以不同的方式為人治病,形成各種另類療法。

這些治療,從現在眼光來看還是一種巫術;然而醫神蛇杖上寫著「生命是短暫的,藝術是久遠的,經驗卻又是困難的」,希伯克拉底把它引申成為他格〈言論裡〉的第一句:「生命苦短、藝術長存、機會縱逝、經驗誤導、判斷困難」,告訴我們,醫學是有限的,對一個人的生命來說,什麼是「治療」,實在值得我們深思。

醫學的誕生──希伯克拉底誓言

說起希伯克拉底(公元前460~377年),最為人稱道在醫學上留名青史的就是〈希伯克拉底誓言〉(Hippocratic Oath)。這是包含在76卷的《希伯克拉底文集》(Hippocratic Corpus)中〈論道德〉的第一種論述;大意是「我謹在醫神阿波羅、阿斯克萊皮斯、健康之神海基亞、疾癒之神巴納凱及男女諸神前宣誓,我當尊敬師長如父母,並盡心傳授醫學予宣誓之學生;我當盡我所能判斷,並為病人利益著想而救助他永不存邪惡之念;即使任何人請求,絕不能加害病人,並永守其秘密」。全世界的醫學生在實習以前都要舉手宣誓做這類〈希伯克拉底誓言〉,就是因為他楬櫫了醫生這行業的基本精神──醫德,也就是一再被探討的醫學倫理;這在他接下去第二種論述〈論醫生〉中又更詳細列出醫生的各種行為,除了診間布置、器械藥品之外,也要做敏銳的觀察保持最好的風範,誠實、溫和而容忍;可說是道盡了做醫生必須要有的人格和修養。而他的其他三卷〈論法紀〉、〈論藝術〉、〈論古代醫學〉中也匯集了所有行醫法則,尤其把醫療當成藝術,他說:「醫術,我認為它所用的是要解除病人的痛苦,或至少減輕病人的痛苦;甚至對不相信醫術的人也能被治癒;它不僅存在,而且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可以說他把醫學從宗教和迷信中獨立出來。二十世紀著名的瑞士學者愛克涅特(Erwin Ackerknecht)把這著作稱之為「醫學的獨立宣言」,醫學,從此成為一種獨特的學問。

歷史學家對希伯克拉底的生平所知有限,他的祖父與他同名,也是醫生,曾跟隨一位埃及人學醫,就這樣子傳承一些醫學文明下來。事實上之前幾百年希臘人還活在疾病與健康的迷信觀念裡,能從神廟醫學轉型到經驗醫學,乃至於理性醫學是相當不容易的。公元前四、五世紀的當時是希臘人的黃金時代,他們在哲學和文學上有傑出的成就,也因此用來討論醫療,形成不同的學派如教條學派(the Dogmatic)、經驗學派(the Methodist)、氣體學派(the Pneumatic)、逍遙學派(the Peripatetic)等等;而希伯克拉底學派可說是集大成者,他們根植於直接觀察,排除超自然力,但也很難排除神奇法術的一些理論,像把解剖、生理、病理用「體液」理論來解釋就最明顯。在〈論人性〉第四章說:「人身體內有血液、黏液、黃膽、黑膽,這些元素構成人的體質,透過這些元素,人便有痛苦的感覺或享有健康。這些元素的比例、能量和體積配合得當、並完美混合時,人就有完全的健康。」就和其他古代的醫學理論一樣,缺乏實際解剖和生理實驗的印證,不得不附和於傳統的玄奇。

然而在臨床實用的經驗上卻讓我們見識到當時某部分醫學的昌明,像在內科方面已經知道詳細檢查病人的身體,研究病人舉止,觀察呼吸、汗、尿等排泄物,除了叩診、記錄肝、脾、肺硬度和大小,並貼在病人胸前來聽呼吸聲。希伯克拉底學派醫生最重視「預後」的重要性,有兩卷〈論預後〉的記述,透過對病人外貌、意識、睡眠、活動、多汗、腹瀉等等的觀察來判定疾病的後果。而在外科方面有鋁製、銅製的各種探針、刀片、刮匙、陰道擴張器、拔牙的鉗子,最讓現代醫學稱道的是在論骨折和脫臼的治療既合理又正確,顯然對骨和關節的解剖生理有一定的瞭解。

不管是希伯克拉底的文集或是誓言,據考證都非希伯克拉底一人所完成的,而是這學派的持續共同創作;然而最偉大的還是希伯克拉底他本人,既不是先知或祭司,也不是魔法師或神仙代理人,由他自己的縝密觀察、思考,對自然現象做邏輯推演,發展出一套理論基礎。他也重視古人的經驗,從其中發現錯誤,而更重要的是希伯克拉底是古哲學家中最重視「人」的,也才能發展出以人性為基礎的醫學。這不僅是在個人,對「人種」乃至於「公共衛生」都有一定的貢獻;像在出自於他本人手筆的《論氣、水和地區》一書中談到一定地點所發生的疾病與它的氣候和季節有關,所以他觀察到亞洲大月氏人(Scythians)住在高原,空氣潮濕,動物小而不易繁殖,居民肥胖體弱,婦女多不孕;另外還有七卷〈論瘟疫〉,把歷史上某些疾病和氣候條件之間的因果關係做論述,到現在還有流行病學的基礎。此外,他崇尚「自然治癒力」,在〈論瘟疫〉中提到「自然力是疾病的醫生」,人無須醫生干預,自然常可以治癒疾病,且通過「天賦功能」(innate function)治療和驅除「病質」(materia peccans)。總而言之,如何脫離迷信,又在醫療的真理和人類的本能中找尋到對病人最大的幫助,就是他的哲理。希伯克拉底說:「通曉哲理的醫生好像一個神」,實際上就是每一位醫生永遠追尋的一個終極目標。

潘朵拉的盒子

在希臘神話中最著名的故事之一為「潘朵拉的盒子」,這是用來比喻人類災難的來源,但對「瘟疫」的降臨,更是最適合不過的一個神話寓言。由於天王宙斯不滿意火神普羅米修斯從天上竊取火種給人類,要抵銷火給人類的福祉,宙斯令火神和手藝人的保護神用泥土創造出一個美麗的少女潘朵拉,希臘話的意思是「給予一切」,所以智慧女神雅典娜給她雪白的長袍和鮮豔的花朵,愛神給她一切的嫵媚,但是,其他的神也給她人類有害的災禍。當她去見火神的弟弟時,捧著一個巨大而密封的盒子當餽贈,火神的弟弟忘了火神的警告讓這令人迷惑的少女打開盒子,裡面各種「災難」和「禍害」就飛向全世界,只有「希望」還來不及出來,被蓋在盒子裡面。

正巧人類歷史上記載的第一個有名瘟疫就是發生在希臘,那是公元前430年發生在雅典的慘劇,由倖存的歷史學家修西德底斯(Thucydides)記載下來。其實在雅典的黃金時代之前,地中海附近、埃及、美索不達米亞、印度和中國都有其特殊的傳染瘟疫區,而由於人類戰爭和貿易往來,病原和疫區就慢慢融合成更大的災難。雅典從公元前480年起就開始興旺,並在地中海和附近進行侵略和殖民,在公元前450年時組織了一支有兩百艘船的艦隊攻打塞普魯斯。所以在四處頻繁接觸時,不知覺帶來傳染病的災禍,最後和斯巴達爭霸,在公元前431年爆發伯羅奔尼撒戰爭,當時雅典比里亞斯(Piraeus)港內已有超過20萬人口居住,由於斯巴達人的攻打,城內擠滿了逃難的人民。修西德底斯描述了瘟疫源於非洲的衣索匹,蔓延到埃及、利比亞、波斯,接著突然出現在比里亞斯,接著進入到人滿為患的雅典。當病疫爆發時,斯巴達軍隊正迫近雅典城。突然他們發現城外很多新墳,透過雅典逃兵之口才知道瘟疫比他們先入城,於是選擇撤兵;瘟疫幫斯巴達人打了勝仗。雅典城內死亡人數近三分之一,連當時執政官、雅典民主制度創始者的伯利克里斯(Pericles)也未能倖免。

這人類第一場著名瘟疫的記載甚為詳細,病人感染後開始發燒、眼睛充血、咽喉和舌發紅;然後咳嗽、嘔吐、腹瀉不止到疼痛痙攣,最後皮膚長瘡、出現斑疹和潰瘍發病7到9天,因疫情持續、內臟潰爛的部分病人開始死亡;否則也持續腹瀉,失去部分肢體或喪失思考記憶能力。瘟疫爆發之後,醫生束手無策,醫生本身也大批死亡,不分老少、貧富、奴隸或有智慧的哲人都無一倖免──當時在城內的名哲學家蘇格拉底後來混進國民兵,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才逃過瘟疫;宗教也不管用,寺廟中堆滿了屍體,烏鴉和以腐肉為食的動物都不敢碰堆積如山的屍體,因為只要吃過必死無疑。

當人們對這強力殺傷的疾病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從希臘北邊馬其頓王國的一位御醫,卻冒著生命危險來雅典救援,他就是醫學之父希伯克拉底。他以一貫仔細觀察的方法發現全城只有一種人沒有染上瘟疫,那就是鐵匠,而鐵匠每天的工作環境就是在火的高溫之下工作,因此他想到瘟疫可能怕火;於是建議採取「火攻」,將死屍、病人的衣物、住過的地方全部付諸一炬,也因此逐漸減少病原,控制了疫情。就如他在〈論瘟疫〉裡所言,沒見過的疾病醫生無法干預,而是透過自然力來對抗自然的災害,像是請來火神普羅朱修斯收拾從潘朵拉盒子裡放出來的瘟疫災禍。

這也是醫學史上人類文明和瘟疫的第一場決戰,修西德底斯寫到,瘟疫的痛苦超過人類忍耐的極限,沒有人能指望活多久,所以社會秩序蕩然無存,窮人搶奪死者財富來揮霍,放縱、謀殺都沒人管;5年瘟疫下來,不僅瓦解了雅典的軍力,最後終於淪陷;同時也瓦解了道德和民間組織,再也無法恢復昔日政治或文化的昌盛;也證明了人類文明是不堪這微小病原的重重一擊。

醫學和哲學的分分合合

希伯克拉底的後代將他的理念發揚光大,使醫學和哲學的關係密不可分,柏拉圖就把希伯克拉底看成奠定生物學基礎的大師。其後,傳承這種偉大精神的就是大哲學家亞里斯多德(公元前384年至322年)。亞里斯多德雖然對當時的醫生影響不大,但是他在生物學、解剖學、遺傳學、預防醫學的貢獻卻是名垂千古。他從低等動植物、軟體動物、節肢動物、甲殼纇、爬行動物、哺乳動物及人做了詳細的解剖分析,開啟比較解剖學之門也是胚胎學的始祖,更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學生們從對自然的精密研究中去定位人在宇宙的地位,奠定他在文化思想史中長期以來的權威性。

而在當時的政治情勢起了變化,就是亞歷山大的征伐,在公元前332年時建立亞歷山大城,把希臘文化與古代其他文化做了進一步的結合。這時候,古希臘的哲理醫學就呈兩個方面發展,一個是延續亞里斯多德的理念,將解剖、生理和病理的實驗推展到另一個高峰;另一方面卻是經驗醫學慢慢又成為主流,造成希伯克拉底學派的衰退。在亞歷山大學派中的兩位大師是希羅菲魯斯(Herophilus)和埃拉希斯特拉斯(Erasistratus),前者是第一位系統分析腦和脊髓解剖的人,不僅如此,也詳細記載腹部、女性骨盆腔器官等等,也從脈搏去分出舒張和收縮兩種成分;後者否認了體液說,認為疾病來源是組織和血管,也確認血液提供身體營養,而空氣是生命必需的物質,腦又是心理功能的中心,他第一個以病理解剖學來尋找胸膜炎和心包炎的原因,可說是帶領醫學進入現代的思潮。

然而希伯克拉底學派的後繼者太注意在文字考證和教條的研究上;使醫學走向空論或哲學的死胡同,也就慢慢沒落了。醫學是需要經驗做為治療的基礎,所以根據局部的病理來治病是最實在的,也是經驗醫學蓬勃發展的原因;然而太過注意局部的治療,加上神秘主義和魔術醫療在政治混亂和瘟疫流行時又侵入科學研究的所有領域,再度造成醫學的一個黑暗期,希伯克拉底的醫學文明只有期待未來的文藝復興了。

結語

在整個醫學史來說,古希臘的醫學扮演著承先啟後的角色,藉著神話故事,把遠古以來的巫術摻入各種醫療的成分,又不失撫慰心靈的神蹟力量;而希伯克拉底不愧為「現代醫學之父」。他把神話故事的寓言轉變成現實的醫療,不僅以觀察、推理和討論變成《希伯克拉底文集》,並用以師徒相傳、形成學派。更重要的,他道出醫生的真正角色是「醫人」。〈希伯克拉底誓言〉也一直提醒要踏入這個行業的醫學生,這是多麼艱難而又偉大的使命。可以這麼說,希伯克拉底就是現代醫學的一個起點。

環顧那時候的世界文明,也曾出現許多古聖先賢。記錄中國的孔孟老莊,他們的哲學和智慧成了以後各種學識的基礎,只可惜沒有出現像希伯克拉底這般以醫學為本業並建立起中心思想的哲學家,致使經驗醫療和哲理推論(如陰陽五行)無法做更多的查考和印證,因而造成穿鑿附會或甚至和醫療脫節。希伯克拉底以他醫學的哲理解釋了許多未知的生理和病理,事實上是那個時代從巫術轉化成現代實證醫療的一種過渡學問。可惜的是在亞里斯多德之後,很多研究偏向哲理推論的窠臼,偏廢了以「人」為中心的觀察和試驗,使醫學又進入黑暗期,再回首已是千年之後;不過,希臘文明和希伯克拉底的智慧依然光芒再現,照耀著醫學向前邁進的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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