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福克納寫下首部作品《士兵的報酬》(Soldier's Pay)、開創文學生涯之處;這是田納西‧威廉斯刻鑿《慾望街車》的地方;這是女性主義小說先驅凱特‧蕭邦(Kate Chopin)婚後居處,也是其代表作《覺醒》的故事背景所在……

這是紐奧良,美國南方最繁榮神祕的城市之一,融合了十八世紀法國、西班牙統治時期的歐洲文化,與黑奴制以降的非洲文化。奇異的混血性格激發了各種可能與伴隨而來的夢想,它成為爵士樂的發源地,六○年代歌手珍妮絲‧賈普林(Janis Joplin)名曲〈Me and Bobby McGee〉裡一心奔赴的樂土、密契爾《飄》中白瑞德許諾郝思嘉「共度豪華蜜月」的金色城市。

紐奧良文學地標法國區
損害相對輕微

然而,這早期磁吸夢想者、後來誘引觀光客的城市,在八月底歷經卡翠納颶風浩劫,竟一度傳出棄城之說,反對浪潮自也立即湧至。畢竟這個「藝術與靈魂之都」,正如紐約時報前執行總編輯雷恩(Howell Raines)所說,「承載了世世代代美國人神聖與世俗的記憶」;生長於此地著有《夜訪吸血鬼》、《吸血鬼黎斯特》等小說家安‧萊絲(Ann Rice)也在報端高亢發聲:「我們會重建這個城市,就像過往暴風之後那樣!」

或可稱之幸運、或可稱之歷史必然,集中了大多數文學地標的紐奧良法國區(French Quarter)由於位居高地,損害相對輕微。因為在十八世紀紐奧良還屬於法國時,法國區乃軍事重鎮,自然擁有優越的地理位置;這樣的背景與特殊的跨文化情調,日後吸引了眾多藝文界人士,打響了「美國南方的格林威治村」別號。不過,如此歷史脈絡造就的文學景點,儘管逃過洪水覆頂,究竟難免風雨摧殘。

卡翠納才走  麗塔又來
福克納書屋幸無大礙

細數法國區文化地標,首推位於海盜街(Pirate's Alley)的福克納書屋(Faulkner House Books),這是福克納一九二四年寫作之處,如今成為一間書店。負責人Rosemary James接受電子郵件訪問中表示,至今還未能回到災區,只在地區電視看到福克納書屋兩次,房子正面看來還完整,但難以判別店內與房子後面的受損情況。Rosemary強調,這棟房子是建於一八三○年代,建材是紅磚和灰泥,他們很擔心灰泥會被水侵蝕而迸裂、發霉,若雨水淹入書屋,破壞福克納當年伏地寫作的地板,也會是一大遺憾。另外,Rosemary憂心四樓的小天窗萬一破裂、風雨直接灌入,將會損毀設在店內的福克納學會的資料。

談起災變狀況,Rosemary心有餘悸:「卡翠納颶風突然直撲而來。撤離前,我們把珍藏的福克納一手資料安置在二樓居所,但其他也很珍貴的初版書、照片等,實在沒法全部搬走。」現在,Rosemary只希望能盡速回去整理珍貴文獻,運到有空調處保存。不幸的是,卡翠納才走,又來了麗塔,重建大計一延再延,原定九月二十五日慶祝的福克納誕辰,也只能取消。

田納西/紐奧良文學節
明年繼續傳承下去

至於已有十九年歷史、每年三月舉辦的田納西/紐奧良文學節(Tennessee Williams/New Orleans Literary Festival)正逢二十周年,面對卡翠納破壞,仍傲然宣布:「明年文學節照辦。讓這個城市的文學節傳承下去,是我們的使命!」但由於尚未確定文學景點受損狀況,文學節委員會也說,現在要談二十周年的文學節是什麼模樣,實在還太早。可慶幸者,田納西‧威廉斯寫作《慾望街車》的聖彼得街(St. Peter Street)住屋,及後來的都邁街(Dumaine Street)公寓,都位於法國區,免掉一劫;存放威廉斯《慾望街車》筆下那輛街車的美國鑄幣大樓(U.S. Mint building),也確定完好,街車則命運未卜。

另外建於一八八六年的蒙特里昂酒店(Hotel Monteleone),因有不少作家如福克納、卡波提(Truman Capote),及以《樂觀者的女兒》(The Optimist's Daughter)獲普立茲獎的尤朵拉‧韋爾蒂(Eu-dora Welty)是座上常客,且常被寫入小說,也成了法國區文學地標。該店日前在網站貼出公告,強調並未受損,但希望確定一切正常後即開始營業,預計十月十五日開放。

安‧萊絲吸血鬼路線
逃過水劫

位於花園區(Garden Dis-trict)聖‧查爾斯大道的(St. Charles Ave.)的女王地標安‧萊絲舊宅,因地勢較高逃過水劫;還有安‧萊絲迷會歡呼的是「吸血鬼導覽路線」(vampire tour)也保住了。然而,安‧萊絲吸血鬼系列中的主角原鄉「拉法葉墓地」(Lafayette Cemetery),儘管棺木都依紐奧良傳統位於地面上,墓地還是多少受到風暴影響。一位拉法葉墓地研究計畫的主持人就嘆道:「我的研究恐怕就此泡湯!」不過,吸血鬼迷可沒那麼沮喪。獵鬼導覽策畫者Fiona Broome在調查各墓地災情時,不忘鼓勵同好:「從正面來看,研究顯示新鮮的水與獵鬼關係密切。這回卡翠納帶來的水量,必創未來數月乃至數年的獵鬼風潮!」

在失落中看到希望,雖然帶點黑色驚悚,也反映了安‧萊絲形容的「紐奧良人的韌性」,說明這位在災變中發話最力的紐奧良出身的作家,何以能如此有信心:「我知道紐奧良終將贏得最後勝利!」確實,這些文學地標,不都呈現了永不投降的紐奧良精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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