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義仁語出驚人。他前天說:只要陳總統或第一夫人吳淑珍涉及國務機要費案,陳總統就會下台負責。

邱義仁並強調,陳總統親口對此「講得很清楚,而且不止一次!」「講過非常多次!」

這裡有三個問題。第一,陳水扁既「講得很清楚」,並「講過非常多次」,究竟是對誰講過?是否居然只對邱義仁一人講過?前此,陳水扁為發票案見過很多台獨大老及綠色公職人員,何以皆未聞此說?第二,如此明確且重要的立場,陳水扁為何在私下說,而不公開說?

第三個問題更堪玩味。邱義仁在此際說出此段祕辛,究竟是獲得了陳水扁的授權,或竟是出於邱義仁的自作主張?倘邱義仁係獲得陳水扁的授權,也許出自兩種可能。一、陳水扁已確知在偵結報告中他與吳淑珍皆不涉案;或者,二、陳水扁知道,倘若涉案,已無負嵎頑抗的可能性。

反過來說,若是邱義仁未獲授權而說出,則亦有可能是邱義仁欲借陳水扁自己的言語為陳水扁訂下「退場機制」。果若如此,則或許可視為邱義仁對陳水扁攤牌。無獨有偶,昨天蘇貞昌非但未否認邱義仁說法,更直截了當地表達了他自己的見解:扁若涉案,就應下台!

府邸弊案烏煙瘴氣地鬧到今日地步,整個憲政正義已經宛如押在國務機要費案上的一場豪賭。倒扁者希望該案掀牌證實陳氏夫婦涉案,挺扁者則希望掀牌證實陳氏夫婦無辜,而挺扁最力者甚至主張「即使陳氏夫婦涉案,陳水扁亦不必下台」。這類觀點,皆不是將憲政正義建立在陳水扁及民進黨的自我反省及自我救贖之上,而是將憲政正義押在司法正義的賭桌上,可恥亦復可悲!

然而,無論如何,邱義仁的這幾句話,至少顯示陳水扁曾私下表示,他願意坐上賭桌,與司法正義及憲政正義豪賭一把;倘若證實他們夫婦涉案,他就下台,願賭服輸。如今,邱義仁更將陳水扁私下所說公諸於世,到了這個地步,陳水扁恐怕也就沒有餘地再說:「即使涉案,也不下台!」

現在,應當輪到由陳水扁把私下「講過非常多次」的話,親口公開再說一遍:「如果我們夫婦涉案,我就下台!」畢竟,邱義仁的轉述,或蘇貞昌的意見,與陳水扁親口公開宣示的分量大不相同。只要陳水扁親口公開把這些話再說一遍,待國務機要費案的司法賭局掀牌,各方就知道該如何因應了。

然而,邱義仁及蘇貞昌的說法,亦不禁令人有不祥的聯想。我們把國務機要費案視為司法賭局,其實出於萬般無奈。因為,在結案報告即將出爐的前夕,邱義仁及蘇貞昌突然先後出面強調「扁珍涉案,扁就下台」,亦不無可能是在揭示一個可怕的事實:結案報告的結論是扁珍皆未涉案,且此一結論已洩漏給陳水扁。

國人已領教過邱義仁在三一九槍擊案中的角色,而台開案及太百案非但顯示檢調與陳水扁經常串供,且陳水扁與檢調根本是照著同一劇本演出,更亦揭露了司法吃案的沈淪與無恥;現在,邱義仁出面透露了他聽陳水扁「講過非常多次」的「獨家消息」,也許正是已經確知陳瑞仁認定陳氏夫婦未涉案,於是預告天下:扁珍既未涉案,扁就不必下台!

另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則是:國務機要費案已敲定在北高選後才結案,因此由邱義仁等放話「扁珍涉案,扁就下台」,先穩住民進黨的選情。其他的,待選後再說。

司法的是非莫辨,政治人物的反覆莫測,於是憲政正義就變成了一場賭局。眼前的局面,究竟是陳瑞仁洩漏了「陳氏夫婦未涉案」的結案機密?或是當局已與陳瑞仁「喬」好在選後才結案?或這是邱義仁、蘇貞昌為陳水扁所訂的「退場機制」?皆難定論,一切都押在賭桌上。

司法不可信,政治人物的縱橫捭闔不可測。那麼,就豪賭一把吧;陳瑞仁,我們用民主憲政的全部價值與你對賭,掀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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