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又完全在意料之內,十月十日轟轟烈烈的「天下圍攻」才剛過去沒多久,現在打開電視或報紙看新聞,除了范可欽的女友遭抹黑之外,幾乎已經完全看不見與倒扁行動、施明德、以及其他的抗爭抵制相關的新聞了,幾個月以來沸沸揚揚討論的一切議題,霎時收得非常乾淨,現在又回到事情最起點,討論趙建銘的操守問題。

特別是在電視上,整個議題既沒有後續的追蹤報導,也沒有深化討論,發生了這麼大規模的抗爭,持續月餘,幾乎造成南北決裂,幾乎挑起族群舊恨,造成政治變革,如今卻彷彿只是個大型政治公關活動,過去了就忘了。

這究竟是怎麼了,如果有一個人出國月餘剛剛從國外回來,打開電視看報導,他恐怕完全不知道,就在不久以前,很多人以為會有變革,或是以為台灣要垮了。

怎麼會消失得這樣快呢?怎麼會了無痕跡呢?那樣劇烈的社會能量,不論支持或反對,雙方怎麼能這樣輕易就回到原來的狀態裡去繼續相安無事呢?下一次會在哪一件事情上爆發呢?

對於那些曾經餐風露宿,曾經激憤吶喊的人們而言,這一切當然不只如此,那些從社會各個角落迸發出來的不同的聲音絕不只是一次意外,這些不同的聲音和街頭行動應該視為「事件」,不在生活常規之內,有醞釀條件但是沒有可預期的必然性,具有顯著社會意義。它的發生和規模無法以確定的因果關係測量,它具有改變原有秩序的能量,它可能造成混亂,也可能不會。

從事件草草收尾之後的今天回頭看來,媒體當時雖然是萬分支持似的不斷報導反貪紅潮的各種活動,但是這些花絮導向的報導,不但沒有促發事件的能量,沒有深入探討它的導因和其他可能的出路,沒有提升這些對話,反而是不假思索地,以各種對立、簡化、揣測的論述,將整起事件的論述力量約制住了。使之受限於既有的社會關係,使之合理化既存的種種仇恨,使得在這事件之內各種可能衝破現狀的論述受到了規範、收納、修剪、導引,而成為簡化的兩大對立陣營。使我們回到非常熟悉的對抗模式,造成某種你死我活的「末日意識」,使得在乎的人欲除對方而後快,不在乎的人在家裡看個熱鬧也好。

事情收場之後,純粹以事件表象報導維生的媒體似乎找不到繼續關切這個議題的著力點了,SNG車開往其他的現場,繼續報導其他的事件。幾天前被動員起來的人的情緒都成了媒體的生產品,也是媒體的消費品,輕易地扔在一邊。媒體實在不足以處理這樣深沉的社會情緒,這些越來越激烈的不滿和對立現在是壓抑下來了,但是這種沉默令人不安,它究竟導向何方呢?難道要在一次又一次的選舉裡,以一票決生死的方式,膚淺地處理這些積壓的能量嗎?

我深深地,希望能找到其他的可能出路,而不是在仇恨裡打轉;我非常希望看見另類的方法和思考,而不再反覆聽見誰透過媒體放話叫囂。我更不希望因為誰透過媒體運作,而使我失去和他人對話的意願和能力。

說來反諷,媒體原是用來溝通的,而如今它卻是用來阻礙對話和理解的政治運作機制。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newslist/newslist-list/0,3545,110516-1105+20061025,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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