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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拉斯最近剛出版正式的自傳《剝洋蔥》(Beim Hauten der Zwiebel)(有別於六年前剛得諾貝爾文學獎時所出版的《我的世紀》),德文原版洋洋灑灑480頁,據說英譯本預計2007年秋天面世,中譯本什麼時候出版,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拭目以待。

這本自傳一出版即備受爭議,因為葛拉斯在書中前面部分自己爆料年輕時曾加入希特勒的青年軍,我認為這樣的事情沒什麼好爭議,就好比馬奎斯年輕時曾頻頻出入妓院,托爾斯泰年輕時吃喝嫖賭全來,沒什麼好訝異,誰年輕時沒荒唐過?寫出偉大作品與否,這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焦點所在。

《錫鼓》(或譯《鐵皮鼓》)一書確是葛拉斯畢生的偉大代表傑作,也是20世紀少數的偉大經典之一。這本小說的德文原版最早出版於1959年,葛拉斯時年32歲,書一出版立即成為暢銷書,1961年英譯本於美國出版,一樣成為暢銷書且頗受好評,葛拉斯自己都感到意外,因為這本小說使用許多北德方言並展露該地區許多特殊怪異風俗民情,帶有極強烈的地域風格,美國出版商答曰:「所有偉大文學都是地域文學。」誠然,葛拉斯這本作品見證了這層道理,他不斷使用地方俚語,並以一種帶有音樂性及詩一般的筆調,勾勒出一段精采故事。

這是一位長不大的小孩奧斯卡的流浪故事,他唯一的所有物就是背在身上的錫鼓,他的成長階段剛好經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他用第一人稱敘述觀點見證了一段德國最尷尬的歷史,這恰好也正是葛拉斯自己帶有強烈自傳性質的史詩觀點。我們看葛拉斯所有的小說作品,在題材的選擇和寫作方法上,除了地域風格之外,幾乎永遠都是將自傳生活和現代德國政治歷史的演變互相緊密結合,再加上驚人想像力的高度發揮,然後用一種幽默而戲謔嘲諷的筆調,寫出時代的變遷和人事的凋零興替,形成當代文學中少見而風格獨特的史詩格調。

寫作風格上的獨特敘述手法正是葛拉斯自己最得意的地方,他採取如今早已式微的歐洲古典文學中以無賴式浪人之冒險故事為主題的小說所使用的敘述手法,如拉伯雷的《巨人傳》、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傳》或伏爾泰的《贛第德》等,最早還可推溯到羅馬時代Petronius的《愛情神話》(Satyricon)。這樣的寫法,透過許多插曲片段的組合,形成為一部五花八門且絢爛奪目的生命組曲,當代作家似乎沒有人能寫得比葛拉斯更精采有趣了,而且又那麼的寓意深刻(也許可以再加上馬奎斯的《百年孤寂》和魯西迪的《午夜王子》)。

葛拉斯一直在追求創意的寫作方法,比如《我的世紀》就是一本充滿各種文體的諧謔傑作,用後現代的口吻講,也就是所謂的「諧謔」(parody)手法,許多當代傑出作家,比如昆德拉或艾可,都在努力開闢這條寫作道路而自成一格,非常有看頭。如今葛拉斯以78歲之年出版自傳,即使不是小說文體,想必一樣大有可觀之處。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6/new/sep/28/today-article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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