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年初的某個日子,看到一條畢卡索的名畫即將運回故鄉西班牙的消息。由於受到佛朗哥政權的阻擾,這幅一九三八年的畫一直滯留在法國巴黎,像一個浪子,一直伴隨在畢卡索的身邊。無疑,這幅反法西斯、反佛朗哥政權的畫,在佛朗哥當政時是無法回國的。

一幅畫不能回國,這是一個光榮,更是一個精彩的事例。同樣有意義的是,一幅政治性的畫,卻以最藝術的和最不政治的方式展現出來,令人稱頌。據說它還是畢卡索的代表作,重大的題材、真實的事件、巨大的畫布尺寸、傾其全力的藝術手法,決定了它的重要性。格爾尼卡,一個西班牙內戰時期遭轟炸的小村莊,由於畢卡索而為世人所知。

得知了這個消息,不可能沒有觸動。我在想,一幅畫不能還鄉,與一個人不能返鄉,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有什麼不同的意義?對於格爾尼卡這幅抽象畫,我個人是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一本叫《信使》的刊物上看到的,那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很新奇,很激動,但又不甚了了。此後,收集了很多現代繪畫方面的書和畫,當然也包括了關於畢卡索的書。西方現代繪畫大膽的手法,當時真的是很吸引我,我記得為此寫過一些。因此油畫格爾尼卡回鄉這件西班牙的盛事,一下就觸動了我的靈感。

有人問過我,余剛的《格爾尼卡別傳》這首詩怎麼讀?我說就是一個油畫回國的事件。我說,立足點是虛的,煞有介事而已。它有油畫回國的影子,但已是一個背景。我也承認他說的這首詩有中斷點,不好懂。我說就是這種不好懂,這種中斷點,我們大家就這樣一起把詩弄死了,弄得誰也不想去看詩。

不過,我未說明,《格爾尼卡別傳》這首詩是專為人文學者們寫的。這種以虛構為真實、以不文以載道為文以載道的手法,其實是想在敘事中抒情。它在詩中也打造了一個事件,也用了較大的象徵的篇幅,也打著抽象的旗號和幌子,這一切,與現有詩作不太相同。我想這首詩的風格,還隱約地與西班牙詩人阿萊桑德雷一九六一年那首《畢卡索》相通:

那古老的廣場記得,不,早就記得,
這馬拉加的孩子長大在黎耶戈。
他不朽的藍色時代,
就像湛藍的海水,
他永遠的粉紅色時代,
就起源於吉布林法羅。

還是保羅.艾呂雅一九四八年在為《畢卡索在昂蒂布》的照相集的題詞說得好:「人的身前身後都有世界。完成的作品仍待加工,須知轉瞬間,它就已改變。」的確,完成的作品仍待加工。

http://www.takungpao.com/news/06/09/22/TK-62606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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