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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中時二月四日的報導,教育部以成長速率來推算未來外配子女就學人口在國教體系的比例,得出結論:「國民中小學新台灣之子人數已經突破八萬人,而且人數每年以廿%的速度在成長。預估九十八學年度,全國國中、小新台灣之子將突破十五萬人,教育部預估到一百年,每四個學生中就有一位是新台灣之子。」這麼離譜的推論,若是記者筆誤或手民誤植,煩請報社澄清。若真是教育部官員天馬行空的推算,那就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筆者針對教育部所謂的「到一百年,每四個學生中就有一位是新台灣之子」加以檢驗。一○○學年度的在學學生應是在八五年下半年至九四年上半年間出生的人口。這個年段的出生人口內政部已有資料可查,無須推論。綜觀內政部的歷年人口資料,九四年之前的全國總出生人口中,外籍配偶所生子女從來就不曾超過各年度的十三.五%。其中,八九年以前一直低於十%;最高則是出現在九二年的十三.三七%。

在這樣的既有比例下,除非短期內出現本籍配偶子女大流亡潮、大移民潮、大量拒絕入學、針對他們的種族清洗、有種族偏見之致命怪病大傳染,或者突然有成千上萬為依親而移入的學童,外籍配偶子女才有可能在民國一○○年,突然占有全部國教體系就學人口的二十五%。但這些可能實在都太過荒誕,所以,四分之一的說法大概是毫無可能。

如果內政部的資料與筆者的推論都不算離譜,那麼就技術面來看,教育部或許該派員好好重修基本的人口學。畢竟,教育部近十多年來推動的重大政策(好比擴張高等教育與師資自由化)通常不是理念有問題,卻常因為錯誤的人口推斷(或者對人口趨勢過於遲鈍),而留下至今未解的困局。

更值得注意的是背後隱而不顯的心態問題。外籍配偶子女入學人數的飆高,到底有什麼值得警惕、反省之處?筆者無解。研究顯示,最差的都跑不動,能來的都不會差,何問題之有?比較重要的反而是,我們應該從移入人口的增減,來檢驗我們的成長過程有沒有問題。

在此,我們可以從西歐、北美這些國家長期接受移民的經驗,看到移民與社會相互依賴形成的正向關係。我們也不難從菲律賓、印尼這些前一個世紀,華人移民主要的目的地看到,當社會發展出現問題時,移入就逆轉成移出了。當然還有南歐與一、二十年前的台灣,因為整體的傑出表現,就從人口移出變成人口移入的國家。我們實在不需要為移入人口的成長而擔憂,因為這通常表示我們之前還滿上軌道的。該擔心的反而是移入人口出現負成長,因為這通常意味了有些事情已經出錯了,而且通常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搞砸它。

因此,教育部大可不必擔心五年、十年,甚至百年後,外籍配偶與子女會在人口數方面失控暴增,或者在人口比例上不斷擴張,以致原住人口再次遭到外來人口的「吞噬」、「宰制」。不會,現有的數據並非如此。而且,即便如此,他們不是三四百年前的昂格魯薩克遜或唐山客,我們也不是當年的北美第一民族或台灣原住民,只要我們別欺負他們就已屬萬幸。他們的光臨只會是「近悅遠來」的必然結果,是好事一樁。

應該擔心的是,近兩年跨國婚姻的比例竟大幅萎縮。外籍配偶子女的出生數更是從九一年最多的接近三萬一,持續下降到去年的不及兩萬四,所占的出生比例也從九二年的最高點十三.三七%,一路下滑到去年的十一.六九%。似乎,他們想要透過更積極的「少子化」,來展現他們與臺灣人的同舟共命(看齊、同化?)--台灣人不生,我們也不生。

只要是還有點反省能力的台灣人,應該都能看出這是個警訊,進而思考,為什麼我們一直只關心全球菁英階層對台灣的「資本罷工」,卻沒留意到身邊這些全球化的底層女性,也開始用「子宮罷工」,並用腳投下「不來台灣」的一票。全球化向來都是上層(資本、技術、知識)與下層(勞動的身體、子宮)兩路並進。來都是先後來,走也會先後走。當兩項罷工都已出現時,更可以確定是該深切自省的時間了:「台灣人,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作者為美國俄亥俄大學教育政策與領導系博士候選人)

http://news.chinatimes.com/2007Cti/2007Cti-News/2007Cti-News-Content/0,4521,110514+112007020800308,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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