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土耳其是遏止沙俄南下的關鍵,對歐洲的安全來說,更是冷戰的前線,在美國主導的反恐的戰爭中,土國是聯盟中少數的回教國家。

歐洲一體是個古老的理想,現今的歐盟卻是一連串政治創新的結果。他保障了集體的安全而降低了防務的支出,干預各成員國的政府權力卻承諾了更多的繁榮與機會。

歐盟這張代表著更好的生活的入場卷,在二十年前以補償的心態給了希臘,但土耳其的談判則因塞浦路斯等問題而未有突破性的發展。冷戰結束後歐盟東擴,波匈捷與波羅地海三小國陸續加入,甚至保加利亞與羅馬尼亞,也在今年繞過排隊在前的土耳其,成為歐盟新成員。

土耳其的情境,好像是教會學校的入學口試唯一的非教徒考生,從老師到其他及格的考生都說這場考試無關宗教,但這個引頸期盼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學生卻覺得百般委屈。這種反挫的情緒反映在土國的社會內,則引發了民族主義者與開明知識份子的對抗。

土國的著名異議記者丁克(H. Dink),一月十九日在報館門前被槍殺,引發數十萬民眾上街遊行譴責這一暴行。在此之前,有許多記者與作家被以詆毀國家入罪,其中包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慕克,他在小說中提及伊斯坦堡五十年代的排外暴動,也認為土耳其社會應該面對亞美尼亞大屠殺的歷史。

而歐盟對土耳其有著複雜的情結,北約在軍事與政治上需要土耳其,但文化與經濟上卻不想全盤接納他,自一四五三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以來,基督教歐洲的團結就是以回教徒入侵作為號召。此外現今歐洲的高失業率,使得社會氛圍對外來移民的問題十分敏感,土耳其近八千萬的規模的人口,將會衝擊全歐的就業市場。

表面上這場入盟的談判,歐盟是出題人,而土耳其是考生,考題包含內政人權,經濟外交等…但在歷史的課堂上,歐盟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型國家才是考生。這個考題關乎文明與包容,原出自新約聖經:你們真的能夠愛鄰如己嗎?事實上歐盟並不偽善,只是這千年的鴻溝與內外的衝突,並非一時可輕易化解。在家門外宣傳包容不難,但是當這個考題發生在自己家裡時,才是的真正試煉。

從東亞來看,鄂圖曼帝國的歷史大致與明清兩代平行,其衰敗分解的過程更像是被強權瓜分下的中華帝國,如今的安納托利亞有如孤立的直隸一般,從前帝國的行省與藩屬則在外國的扶持下,成為充滿敵意的鄰邦。

百年來土耳其的歷史就在救亡圖存全盤西化的主題中進行,像李澤厚評析自五四運動以來,中國社會忍受著救亡壓倒啟蒙的苦果。凱末爾的激烈改革,讓大多數土耳其人沒法讀懂自己祖先的墓誌銘。而土耳其的近代化的悲劇在於:百年以歐洲為師,到頭來卻發現歐洲沒有把他當自己人,甚至還不如幾個前蘇小國。

帝國崩落後失落感,使土耳其人壓抑了伊斯蘭傳統中尚存的宗教包容與種族和諧。一直把自己當成受害者,就不可能認真面對可能加害他人的事實。無疑地,土耳其還有許多社會改造的功課與待償歷史的債務。所以帕慕克說:別人也有我相同的傷口。而這正是反省的開始。

其實土耳其孕育了的社會改良與文化復興的豐厚土壤,其中最具代表性首推古蘭(F. Gulen)的宗教對話與科學啟蒙運動,他們強調尊重科學與包容不同宗教的伊斯蘭傳統,他們以經典與品格教育培育戰亂地區的青少年,讓回教徒在傳統中找到面對現代文明的自信,而這似乎才是根本杜絕恐怖主義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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