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虎尾分局偵察隊隊長劉天下猝死,真是因為倒扁遊行嗎?
A:政府把劉天下之死牽拖到倒扁,很多警察聽了都笑說:「那台北不就屍橫遍野?」

劉天下會過勞死,是因制度不良;上面為了拼治安,天天搞專案,逼警察交績效,最後就逼死劉天下。

專案太多,壓力大,大部分警察會給自己開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這樣你活不下去。

Q:怎麼個對策法?
A:10年前警政署長顏世錫推報案三聯單,其實單子填完就結束了,案子根本沒辦,只是糊弄民眾。黃主文、余政憲當內政部長時,說要降低犯罪發生率15%,我就想,幹嘛不降低50%,反正搞這太容易了,政治人物喜歡數字,我就給你假數字。

像余政憲說要見警車,長官就立刻編假勤務表,把巡邏車貼上「機動派出所」字條,叫每個內勤的警察都到外面轉,讓民眾看到。

後來蘇嘉全說要民調,長官就想:民調就是受理案件時要客氣,民眾進警局,警察就奉茶。問題是,警察任務是奉茶嗎?

很多分局有兩本帳

Q:這些對策包括吃案嗎?
A:警察有很多方式讓報案民眾知難而退。比如民眾身分證被扒,警察就故意說這要花很多時間做筆錄,讓民眾覺得很麻煩,自動改成是身分證遺失。還有,很多大案可以變小案,搶劫變小偷。很多分局都有兩本帳,一本是報給上面的,一本是給自己真實瞭解的,總不能連自己都騙吧。

Q:兩本帳是誰在管?
A:當然是主管。分局長想升官,只好叫下面吃案。基層警員其實不想吃案,可是你案子報很多,主管會天天罵你。

Q:既然都能弄假的,怎會逼死劉天下?
A:不是每個警察都作假,而且每個專案都作假也不容易。升遷也是問題。劉天下幹偵察隊長快10年還升不上去,因升遷名單都是上面交辦,有高層關係的才能升官。劉天下一直幹同個職位,承受龐大壓力,自我要求又很高,才會被逼死。

Q:劉天下是刑事,一般基層員警呢?
A:一般員警光忙巡邏、值班、受理案件就很累了。巡邏每天排12鐘頭,每天下班、睡覺時間都不一樣,生理怎麼適應?上面的非要搞死警察嘛,只是把警察變成簽巡邏箱的機器;警察覺得無聊,對治安也沒幫助,歹徒會笨到被巡邏警察抓嗎?還不如讓警察把巡邏的時間拿來辦案。

Q:那警察不是很沒成就感?
A:當然沒成就感。蘇貞昌說:「執法不要像麻薯。」但警察不當麻薯不行,從里長、民代到縣長,都比警察大,誰捏,你都要順著他。明明清源專案叫我抓電玩,民代來關說,長官就唱白臉。逼績效的是你,唱白臉的也是你,要我怎麼活?

資源亂用政策亂搞

警察做得快死了,民眾不滿意度還是持續攀高,大家都很鬱卒、無力,所以很多警察常喝酒,自殺率比其他族群高。

Q:警察的資源、人數夠嗎?
A:人數不是問題,政策才重要。像游錫堃給警察50億,結果是順著阿扁意思去搞反恐中心。台灣搞什麼反恐?這就是資源亂用呀。

治安不好,大多是因不當政策操弄。很多專案都是豬頭長官突發奇想,可是檢討專案都只看數字,誰敢檢討政策不合理?今天已逼死一個劉天下,長官是不是該徹底檢討制度,對警察好一點?

記者李宥樓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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