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的DVD要不要?」「不了,我想看包,有沒PRADA包包?」

「你不是記者吧?老外看啥都給看,萬一你是記者,我可栽了!」

「你到底賣不賣啊,啥牌子都有嗎?」

對方冷眼打量了記者,不放棄任何生意上門機會:「要啥有啥,保證比別家便宜!」拐進附近巷道,果真琳瑯滿目。看來,記者還是躲過了對方的雷達眼。

不管到中關村的海龍大廈,或者著名的「秀水街」,一下車肯定有人主動搭訕:「要什麼?DVD?皮包?古董字畫兒?」代替過去當街擺起攤子,加入世貿組織後,大陸不時的「打假行動」,改變了這些街頭仿冒業者的生意形態:已經從大街轉到暗巷,從地攤變成搭訕。打假,「有用嗎?」業者的回答是,「操!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誰怕誰啊!」

到中關村走一趟,仿冒的確都走進了暗道。但這不表示「仿冒天堂」已不再。中關村號稱「中國矽谷」,只要叫得出名字的電子零組件,樣樣都能製造,且樣樣都仿得好。

位在「電子一條街」海淀路上的一家商城,櫃台服務員說,「像IBM筆記本專用的光電滑鼠,六成都是假貨。」這家商城的玻璃櫃內,展示著IBM筆記型電腦的3D滑鼠,一個要價一百一十元人民幣;但到鄰家商鋪看看,一個同款式的仿冒品,要價只要二十元,還可殺價。

中關村鄰近就有卅九所北京大專院校,北大、清華、北京科大都在這兒,「這些學生自然是仿冒品的購買大軍」,商鋪陳姓老闆說,「學生沒錢啊,自然挑便宜的買,包括仿冒電腦也買。」

去年底就發生「DELL」電腦整機被仿冒的事。說來難以置信,老闆說,知名品牌被「客隆」,肯定沒那麼簡單。「一來可能幕後有仿冒集團精心操作,二來,經銷商也只是個銷售途徑,而銷售商也因能獲取暴利願意這麼做。」戴爾在大陸採取的是「直銷」模式,雖然沒有正式代理商,但中間固定的銷售商家就自然成為代理商,這些人如果懂得結合仿冒商,拿舊品翻新,「只要有利可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一位也在現場購物的北大學生說,「這沒什麼稀奇的啊,我同學從網上就可買到全新的仿冒的戴爾台式(桌上型)電腦。」顯然,仿冒商只要利用品牌的機殼,內部配件也搭配仿冒的各式關鍵零組件,的確千把塊就能擁有一部知名電腦。

中關村的仿冒現象看來還在發燒。同樣的現象,「秀水街」也不遑多讓。走進今年才新開張的「秀水街」大廈,過去老外擠滿建外那塊老街的現象,已不多見了。去年六月是秀水街的「本命年」,剛過廿四歲生日就生平頭一遭,遭歐美五大知名廠牌LV、GUCCI、BURBERRY、PRADA及CHANEL告上法庭,結果以賠款了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實在因仿冒出了名,在西方大企業抗議下,北京工商局今年又發通告,寫明「萬寶龍」、「登喜路」等廿三種國際知名品牌商品,不得在北京所有服裝市場和小商品市場銷售,包括秀水街。

這當然只是表面。「幾乎所有商家,都能拿到你想要的貨!」在巷道內帶領記者「參觀」各種各式商品的小張說,「喏,這件『GIORGIO ARMANI』就賣你一百五,便宜吧!」小張拿給記者的是一件黑色外套,合身的剪裁,細緻的做工,內層鋪以ARMANI特有的方格布,和真品實沒兩樣。

「有些商家賣得眼花了,店裡頭還是看得到名牌假貨;但多數像我們,小心為上,怕被查啊!」記者觀察,到秀水街邊巷道小張店裡購物的,老外還是佔多數。老外的光顧,練就了所有商家一口流利英語,甚至東歐語系、俄語也朗琅琅上口。

外國觀光客無疑是秀水街仿冒的始作俑者,如今打擊仿冒最厲的也是這些人。不過據部份商家表示,許多熟門熟路的外國客人,他們就是指定要某些品牌的仿冒品,「因為他們知道我們做得出來,而且做得比原件要好!」從秀水街OEM的功力,的確見到中國製造業強盛的原因。

一位北大學者說,仿冒是結構性問題,當多數民眾還達不到小康階段時,對每分錢的支出必然斤斤計較,「知識產權」的概念就很難生根。商鋪老闆的領悟是,政府每天喊打假,「去看看他們的辦公桌電腦,八成以上是仿冒軟件。做賊喊捉賊,政策能行嗎?」

兩岸經貿交流深入後,現在連台灣水果也都出現仿冒,更不用說大陸早就出現「古坑咖啡」、「阿里山高山茶」了。也難怪大陸民眾常奇怪,咋這兒那麼多台灣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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