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在經歷全球化,還是「全囚化」?商品在球面優雅滑行,人類卻被囚禁。我們跟世界接軌了嗎?還是「和世界接鬼」(即:接到不想接的怪物,例如「布希的軍國主義」)?或者,「和世界接個鬼」(即:就連什麼鬼都沒有接到)?

全囚化,以及和世界接鬼,就是《巴別塔》(Babel)這部電影的主要關懷。片中,全球化就是全囚化:在跨國行動(有錢人跨國旅行,沒錢人跨國打工)之中,墨西哥人被囚在美墨邊界,白人被囚在阿拉伯人的鄉間。《巴》獲坎城影展導演獎,在美國主流院線賣得不錯,被視為下一屆奧斯卡強片--大概因為此片主角是布萊德彼特,所以頗有賣相。托小布的福,此片也將在台灣上映;也托他的福,此片在台灣叫做《火線交錯》。這部片在台灣的命運,就是台灣和世界接鬼的例子。

「巴別塔」的典故是老生常談,但容我簡單複述。古代人類建立巴別塔想要登天,結果觸怒了上帝。人類本來共享同一種語言,但上帝為了處罰人類,故意分化人類語言,從此人與人之間雞同鴨講,再也難以溝通。

《巴》固然呈現了人與人之間的誤會,但誤會不只是來自語言不通,也來自偏見(如,種族歧視)。在這部運用英、日、法、西班牙語、手語以及北非阿拉伯人遊牧民族語言的電影,種種偏見造成更難以收拾的誤會。比如,片中的美國人和法國人都認為對方太自大;白人看見阿拉伯人就想起恐怖分子;美國警察一看見墨西哥人就聯想起非法移民;聾啞人士被人孤立嘲笑。偏見,比語言差異更具有傷害力。

此片最大的野心,是要和東亞接軌;此片大半場景在日本。飾演聾啞少女的菊地凜子(飾聾啞少女)儼然成為此片的第一主角,戲份遠遠超過片中的小布、凱特布蘭琪、役所廣司等大牌。然而弔詭的是,此片越是用力和東亞接軌,就越是曝露此片接軌失敗。女主角菊地固然是「巴別塔現象」的受害者(一般人和她沒有共享語言;一般人歧視她),但是她被囚的苦難和全囚化無關。

相比之下,片中的西方世界角色,卻一律是全球化的受囚者。女主角菊地和其他國家的人物毫無互動,就連「蝴蝶效應」也沒有。此片空有全囚化的野心,卻沒有能力將日本(更別說東亞其他地區)納入全囚化版圖。此片很嫻熟呈現出語言差異和文化偏見如何在各種邊界肆虐(如美墨邊界),可是,此片卻沒有呈現出西方和東亞之間的磨擦力。難道西方和東亞之間,沒有語言和偏見的問題嗎?

東亞還是囚在東亞之中,歐美還是囚在歐美他們那裡。《巴別塔》形同另一部《愛情,不可翻譯》 (Lost in Translation),只不過,片名該叫做《東亞,不可翻譯》(Lost inEast Asia)。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newslist/newslist-content-forprint/0,4066,110514+112006112400311,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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