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藝術家 論莫札特

當貝多芬和鋼琴家友人克拉默在散步中聽到莫札特C小調鋼琴協奏曲(K.491)尾聲處單純優美的動機時,曾止步驚嘆:「我們永遠也寫不出啊!」義大利作曲家羅西尼則以「義大利旋律的魅力和德國和聲的奧妙與深度,在他身上合而為一……他是唯一兼具素養與天才、天才與素養的音樂家」;印象派大師德布西則稱:「一個天才當然可以不需要品味,如貝多芬;但是和他才氣相當的莫札特,卻擁有細緻的品味。」

眾多莫札特專輯中的贊詞,數不勝數。不僅作曲家們無不受惠於莫札特的智慧,文人、藝術家、科學家又何嘗不是沉浸於莫札特的音樂?

蕭伯納1921年致甘貝爾夫人的信中提到:「我從莎士比亞和史威夫特學到了寫作,但從莫札特,我得到了靈感。」

莫札特曾為歌德的《紫羅蘭之歌》譜曲,歌德說過:「莫札特的作品裡,有一種創造的動力,從這一代移植到另一代,且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耗盡。」是的,從十九世紀走向二十一世紀,兩百多年來,莫札特之火,越燒越旺!

回頭重讀傅雷譯羅曼羅蘭的《論莫札特──根據莫札特的書信》一書,感動尤深,作者推薦所有的圖書館都該置備,因那些信對藝術家極有價值,對大眾亦有裨益,你一朝念過,莫札特就能成為你終生的朋友:「你可以聽到他心花怒放的笑聲,又有孩子氣,又有悲壯意味的笑聲,不管你怎樣悲傷,一想到他欣然忍受了那麼多的苦難,你就會覺得自己一味浸在悲哀裡頭是大可慚愧的了。」羅曼羅蘭對音樂廣博的認識,對音樂家深入的學術研究,再加上他豐富的情感與寬厚的心,筆下概述的莫札特其人,最得我心。

怎樣去瞭解莫札特?世人都驚奇為何一個多病又生活潦倒,愛情、婚姻、事業皆不如意的人,卻能寫出充滿陽光朝氣、活潑流暢的旋律?

在無限期盼中,我歡愉的奔向了「莫札特音樂之旅」,包括薩爾茨堡、維也納及布拉格!

莫札特在布拉格

三度來到布拉格,只見它十年裡的突飛猛進。還是選擇了我所熟悉的溫賽拉斯廣場酒店,人們總來此悼念為《布拉格之春》犧牲的烈士,我攝下的第一張照片是高懸街頭樓前最醒目的巨大莫札特畫像,像迎接久違了的老友再度來訪,親切的贈我以令我滿心歡喜的見面禮。廣場上的戶外熱門音樂表演,已被最新潮的現代電子藝術表演取代。

莫札特一生到過捷克五次,當年他為他的兩部歌劇《後宮誘拐》及《費加洛婚禮》選擇在布拉格國立歌劇院(Estates Theatre)首演,他一直覺得布拉格人很懂歌劇。1787年初,莫札在此指揮《布拉格交響曲》時,受到同在該城的義大利歌劇團主彭第尼(P. Bondini)委約,創作《唐‧喬望尼》,並親自指揮該團在布拉格首演。二百五十年後在同一造型優雅的歌劇院,我觀賞了《唐‧喬望尼》,這齣福樓拜的最愛、歌德心中「一部聖靈的傑作」,追懷莫札特。

今天的布拉格安排了一百五十多項以莫札特為主題的音樂會和展覽,每日從午間場次延續至夜間的九點場,故而愉快的奔走於世界文化古蹟的劇院、音樂廳、教堂……深刻地感受到布拉格市民像兩百多年前一樣,無比熱情的熱烈紀念他。

「名人年」的省思

在二十世紀初,莫札特並無今日光芒萬丈的光彩!當年音樂會的主菜是貝多芬和華格納作品,莫札特的交響曲總被用來填補節目空檔:「他被認為是個小小的裝飾品,迷人、可口。」(《和卡薩爾斯對話》)。

而莫札特的歌劇是較器樂作品更晚被大眾接受。指揮家布魯諾‧華爾特曾在自傳中回憶,歌劇院總監以沒有票房為由排斥莫札特,後經馬勒在維也納歌劇院的耕耘,人們有了新的觀感。華爾特致力推廣莫札特復興運動:「莫札特成了票房靈藥……我在慕尼黑歌劇院繼續這方面的努力,一待就是十年。」後來華爾特接掌維也納歌劇院總監,當1935年希特勒占領維也納時,莫札特已是炙手可熱了。就這樣經由一波波推動、宣傳,當時人們也渴望回歸音樂中真正的美麗與偉大,一時間「重新發現莫札特」蔚為風潮。

「名人年」的活動在一定程度上提昇了各國的經濟,但經濟成長只是「水漲船高」的副產品,真正的動力終究還是其中的文化力量。

相較於貝多芬音樂式的「力」之美,則莫札特的音樂精髓是「和」之美。身處今日浮誇、速食文化的年代裡,汲取著來自兩百多年前的莫札特音樂養分,想起陶淵明的詩句,正所謂:「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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