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裡我回到麻州的劍橋市,回到哈佛。

拖著行李走在學校的路上,忽然覺得有點怪異:明明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是我度過六、七年學生生活的校園;這裡幾乎每一寸土地我都認識,每一條街道都寄存著一個個人故事。然而自己卻完全是一個遊客,一個旅人的形象,感覺是那種在故鄉中漂泊的怪異。

真正讓我有在家的感覺的,還是哈佛的秋天,那個瀰漫開來充斥了校園的秋天。如果說哈佛的秋天有一百種面孔的話,那麼在哈佛校園(Harvard Square)裡的每個角落都可以找到其中的一種。

秋天是一種殘酷的美。當西風捲起落葉,在水泥路面上掃出「悉悉娑娑」的秋聲時,心中的的落寞便會如落葉,無可挽回地飄落下來。可是在哈佛校園裡漫步,在殘酷的美中又會添加一種溫暖,似乎做為調節,平衡一下涼意帶給世界的蕭索。這種溫暖尤其體現在夜間,當一幢幢學生宿舍內傳出笑語喧譁時,當燈火通明的教學樓內不斷有學生進進出出時,這種秋意中的溫暖是校園的專利,是年輕時特有的奢侈。

我常常會為美國的環境綠化而感到驚異。時值深秋,但是哈佛校園內的草地仍舊一如盛夏。唯一不同的是有一層金黃的落葉均勻地散布在草地上,所有的詩意與靜謐便在這種不同顏色的相互映襯下濃烈地展現在校園內,時或有一株楓樹綻放出所有的絢麗,在藍天白雲下沉默著,給人一種來自美的震撼;時或又有一些從夏天殘存下來的花朵,在秋風中瑟瑟發抖,卻仍不減當年的風采。

當然,對我這個異鄉人而言,哈佛的秋天又多了一層異國的風味。在校內的紀念教堂的台階上看那些學弟學妹們趕去上課,各種膚色的學生穿著各有特色的服裝在眼前穿梭而過,我會忽然想起北京的胡同上空,那些飛翔而過的白色鴿群。同樣的溫煦陽光,同樣的天高雲淡。只是現在,北京的秋天,或者至少是我心目中的那個北京的秋天,恐怕只能存在於閱讀中了。現代化的速度和時間來開的距離,已經使我難以還原她的面容。地理意義上的鄉愁,在今天的時代,已經是一種精神的奢侈品。

哈佛的秋天就是這樣也成了我某種意義上的鄉愁,畢竟,秋天不會因為地域和文化背景的不同而不同。只要在心靈漫遊的旅程中,我們能擁有共同的精神家園,我們就會有共同的鄉愁。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6/new/oct/25/today-article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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